清凉的水滋润了干涩的喉咙,也压下了心脏刚才快速跳动的怪异。
“乖孩子。”
他又拿出一个小碟子,里面放着几粒碾碎的谷物和一小撮捣碎的、带着清香的不知名草叶。
“吃点东西?虽然简单了点,但对伤口愈合有好处哦。”他用指尖拈起一小撮,递到她嘴边。
食物的香气让白鸟的胃轻轻抽动。
她确实饿了。她迟疑地啄食着,味道很寡淡,甚至有些微苦,但饥饿感让她顾不了那么多。
果戈里耐心地看着她进食,手上动作耐心而缓慢。
“你的伤……”果戈里看着她翅膀上厚厚的绷带,眉头微微蹙起
“抱歉,我只能找到这些草药,你可能……还要受些时日的苦。”他金色的眼眸里盛满了“自责”。
白鸟感受着翅膀上明显减轻的痛楚,琥珀色的眼睛看向果戈里,里面充满了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
她轻轻“啾”了一声。
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
……他确实在尽力帮她。
日子就在这破旧的小屋里缓慢流淌。
果戈里似乎真的“安顿”了下来。
他不再穿那身显眼的小丑服,像个普通的、只是有点过于俊美和讲究的年轻人。
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些简陋但干净的被褥铺在地上,把白鸟的“鸟窝”用他的斗蓬布置得更加柔软舒适,甚至还会在早晨放些新鲜的浆果。
他每天都会小心翼翼用采的草药帮白鸟伤口。
虽然过程缓慢,但白鸟能清晰地感觉到,断裂的翅骨在慢慢接续,撕裂的皮肉在逐渐收口。
白鸟无法说话,只能用啾啾声和动作表达情绪。
小丑先生却似乎总能“理解”她。
“啾啾(水没了)!”
“哎呀呀,渴了吗?马上来!”他会立刻去添水。
“啾啾啾(这个不好吃)!”她嫌弃地别开头。
“挑剔的小家伙~好吧好吧,小丑明天给你找点别的。”他无奈地笑笑,眼神里却满是纵容。
“啾…(想看看外面)…”她望着被木板钉死的窗户缝隙透进的光。
“闷坏了?”果戈里会轻轻抱起她,走到门口,让她能看到外面荒芜但充满生机的野地和远处的山林。
阳光洒在她洁白的羽毛上,带来久违的暖意。
更多的时候,是寂静。
白鸟蜷在窝里养伤,闭目休息。
小丑就坐在离她不远的窗边,望着外面一成不变的景色,或者……望着她。
他常常一看就是很久。
那双金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有时是纯粹的、近乎痴迷的专注,仿佛要将她的每一片羽毛都刻入脑海;有时又像是透过她在看着别的什么,带着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悲伤和追忆;但更多的时候,是一种奇异的满足和安宁,仿佛只要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他偶尔会低声哼唱一些不成调的、异国风情的旋律,声音低沉而悦耳。
或者,他变一些小把戏逗她——让一片枯叶在她面前凭空消失又出现。
每当这时,白鸟琥珀色的眼睛会微微睁大,流露出好奇的光芒,果戈里就会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金色的眼眸亮得惊人。
一种奇特的、近乎温馨的默契,在这破败的小屋里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