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熔金般的眼睛,仿佛带着魔力,不容她有任何闪躲。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冒烟了,只能疯狂地、用力地点着小脑袋,发出细弱又急促的啾啾声,仿佛在说:是的!是的!就是这样!快收下别冻着了!
掌心小鸟那副又羞又急、急于“辩解”的模样。
果戈里胸腔里发出一声低沉而愉悦的轻笑。那笑声在静夜里漾开,带着奇妙的共振。
他没有立刻去拿斗篷,反而用指尖极其轻柔地、带着安抚意味地,顺了顺她头顶因为折腾而翘起的几根绒羽。
“啊哈……”
托着她的手掌微微收拢,让她能更安稳地蜷卧在他温热的掌心。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靠回墙壁,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将她捧得更近了些,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仿佛捧着易碎的月光。
“既然我们的小鸟这么贴心……”
果戈里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种悠远的、近乎叹息的语调,鎏金的眼眸透过面具,望向窗外无边无际的黑暗森林,那里面仿佛也藏着无边的过往。
“那么,要听睡前故事吗?”
他的声音不再轻佻,反而沉淀下来,手指轻轻摩挲她的羽毛,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脆弱的平静。
“一个关于……很久很久以前,另一只小鸟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十多年前。
那是一个风雪咆哮得如同世界末日的夜晚。
有一只伤痕累累的小鸟,拖着折断的翅膀,从遥远得无法想象的地方,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一头栽倒在花园的雪地里。
“啾啾?”
“唉?为什么受伤?……”
“是……为了追寻自由啊”
她抬头能看见小丑轮廓分明的下颚线,以及平淡的眼眸里流水般的悲伤。
为什么呢?
熟悉的感觉……
冰冷的雪片如同刀子般切割着他裸露的伤口,鲜血染红了身下洁白的雪。
他发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啾……啾……”哀鸣。
视野被无边的白色吞噬,他以为那抹刺目的红,就是他短暂生命里最后看到的色彩了。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熄灭的瞬间——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风雪声似乎小了些。
一只温暖的手,带着与这酷寒世界格格不入的温度,轻轻拨开了覆盖在他身上的积雪。
他艰难地掀起沉重的眼皮,对上了一双眼睛——清澈,明亮。
是……琥珀色……
“是……鲜亮的颜色……”他继续讲。
他被带离了死亡的边缘,与普通童话故事一样。
女孩用自己暖和的围巾裹住他颤抖的身体,偷偷将他藏在阁楼里。
那是他“自由”的囚笼吗?或许吧。
他才从一个牢笼里飞出来。
那是他冰冷生命里,第一次尝到名为“庇护”的滋味。
女孩似乎没有适龄的朋友,她的牢笼很大——有无数的房间,昂贵的摆设,严厉的家庭教师;她的牢笼又很小——只有那架摆在巨大客厅角落、能发出美妙乐音的黑色钢琴,和她藏身的阁楼。
她总是一个人在琴键前一坐就是很久很久,纤细的手指在黑白键上流淌出或欢快或忧伤的旋律,那是她唯一能自由表达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