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尔放下茶碗,烘托道。“果然啊,侯府真是庭院深深,这弯弯绕绕的,不经聪慧的莲二爷提点,我还真品不出其中滋味。”
“少打趣我。”祁莲指尖点点桌子,“有话快说,我不信你乌大副将这点子事都办不利索,还需要登门上府。”
说道要事,乌尔收起玩闹一本正经道。“那日的事情,有了眉目。”
“哦?”
“放火的,是个叫王七的庄稼汉子,说是收了十两银钱,跟着戏班进了那茶园的。一个月前就等在那里,就盼着咬上钩子。”
“上家呢?”祁莲眉毛轻佻,眼神渐渐染上寒气。
“人一捉住,我就派人去缉拿,可惜那人似乎提前知道了风声,溜得极快,线索就这么断了。”
“断了?”
祁莲剑眉微蹙,如玉般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扶上他高挺的鼻梁。这个伴随他多年的小动作,总在沉思时不自觉流露。
那一晚,夜黑风高,有人趁夜要杀他。
刺杀他这种事情,他已经历过很多次。沙场多年,他常常血染征袍,朝堂上的明枪暗箭,边关里胡马陷阱,没有哪个是可以轻松应对的。
自他踏过高磊的尸骨那日,背后的冷箭便来得越发密集。
他越是风光无限,想致他死地的人便越多。
只是这一次暗杀,是他主动为饵。
与乌尔和几个亲近的将士商议之后,他便早早放出要去城郊避暑的消息。为的就是将身边那些潜伏的老鼠探子一网打尽。
偏偏,人算不如天算。
原计划中兵分两路,乌尔对付前厅放火行刺几人,他负责在屋内演戏。不想屋内服侍之人也是探子,露出马脚被他识破,情急之下竟然用毒箭偷袭他。为了抓人,祁莲不顾伤情,跟着那刺客跳进了后塘池中。
却不想,半路杀出了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疯批一般将他踹进池塘里,刺杀的人没追到,还差一点溺毙在池塘中。
这事情想来也够窝火,祁莲将茶案下的抽屉打开,里面搁着一块布匹包裹的银坠手链,拿出来时,珠钿碰撞泠泠作响。
“呵!这是……女人的手链?”
乌尔鬼叫起来,向来不近女色的祁莲,怎么收藏起这种女儿家的玩意。
“便是那日女匪留下的。”
“啊!就那个,把你踹进池子里的女匪!”
乌尔本还想嘻笑两声,见祁莲不搭腔,立刻板起脸收了笑容。“爷,先前不是说,这姑娘功夫古怪,路子野,不像是他们那一伙儿的吗?你找到她下落了?”
“不确定,但可以先探探她的底细,后面自有我的用处。”
祁莲说完,将那链子收入怀中,回到铜镜边上,他将抹额佩戴好,齐整衣冠,镜子里清晰可见映出个琼枝玉树般的身影,白衣翩翩,眉眼如画的少年郎。
“看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我出去一趟。”
乌尔瞋目:“你说谁闲?爷今天赶了多少军务,才抽空到你这里送消息!你说我闲?!”
祁莲瞥了他一眼。
“去不去?”
乌尔沉声,终是和他默契地从屋后的院墙外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