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去寻管家,让他派个信得过的小厮给父亲传话,在父亲回来之前,封锁住关于母亲的一切消息,任何人不得离开将军府,违者军法处置。”
“青檀,将嬷嬷和舒兰带到隔壁厢房,守好这道门,除了父亲谁也不许进出。”
得了吩咐,青玉、青檀领命离去。
沈槐转头看到如同石化的沈枫,声音放软:“小枫,你跟我过来。”
听到声音,陷入沉痛之中的沈枫缓缓转过身来,喃喃道:“阿姐……”
他的声音充满了脆弱、无助与茫然。
深呼一口气,沈槐走近沈枫身旁蹲下身来,捧起他那张同样被泪水濡湿的脸,缓缓开口:“小枫,我心中与你一样悲痛,可眼下母亲死得蹊跷,在父亲回来之前,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放任自己沉溺于悲伤之中。
如今嬷嬷神志不清,问不出什么有用信息,我问过舒兰,如她所说,母亲昨夜就寝并无异样,只遣了她和嬷嬷在外面守着,今晨到了早膳时分,她在外布膳,听到嬷嬷仓惶的惊叫连忙进房察看,这才发现母亲已经遇害。
我观房中并无异样,唯一有异的是母亲的死相与颈间那诡异梅花,你还记得今晨你与我提及的那桩怪谈吗?母亲的死可能与之有一定联系。我现在需要你将回京路上听到的那桩怪谈再讲一遍,仔仔细细、毫无疏漏地把你知道的所有细枝末节讲清楚,你能做到的,对吗?”
“阿姐……”小小少年把头埋入姐姐肩头,痛哭出声。
情绪得到短暂宣泄,他将自己从悲痛的情绪中强行抽离出来,张口将怪谈始末道出。
一个月前。
城西李员外府邸,偏院。
狭小破旧、陈设简素的院落中住着李府庶出的小姐,李员外的女儿李月柔。
伺候李月柔的贴身丫鬟叫小梨,她如往常一般,在天光微亮时轻轻推开了自家小姐的房门。
屋内光线有些昏暗,小梨轻手轻脚地支起窗后,才走到床前缓缓掀起帐幔,声音细细软软地唤小姐起床:“小姐,该起身了……”
下一刻,她惊慌失措地朝后退去,身体撞上架上的铜盆,“哐当”一声,铜盆砸落在地上,温水泼溅而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惊叫从她喉间发出。
床榻之上,李月柔静静地躺着,姿态安详得近乎诡异。
青丝如瀑散落在素色的枕上,一张清秀却总带着几分怯懦与郁色的脸庞,此刻竟红润饱满,双颊泛着健康的桃晕,唇色甚至比平日精心妆扮过后还要娇艳几分。
她双目轻阖,唇角含笑,穿着一件半旧的月白寝衣,领口微敞。
她的右手手腕内侧生出一株栩栩如生的红梅,枝干遒劲,与她腕骨处一道陈年的烫伤疤痕交错在一起,透着令人感到惊悚的诡异。
窗扉紧闭,屋内没有任何挣扎打斗的迹象,妆台上廉价的脂粉敞开着,一支素到极致的银簪静静侧在一旁。
空气中,除了打翻的水汽,还弥漫着浓郁的甜腻冷香,初闻似梅,细嗅之下却透着腐朽的腥气与阴冷的土味。
瘫软在地的小梨浑身抖如筛糠,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盯着小姐手腕上那株妖异的红梅,眼球因极致的恐惧而暴突。
消息像瘟疫般在死寂的李府后院传开,管事嬷嬷强作镇定地赶来,只看了一眼,便面色惊惶地踉跄后退。
“去……去禀告老爷和夫人……”她哆嗦着身子,声音抖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