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就说三小姐得了急病,殁了。”
她不敢提那红梅,更不敢提那诡异的死状,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小石子,庶出小姐的死亡在这深宅大院里传开,荡起一圈微小的涟漪。
李员外闻讯而来,只在门口远远瞥了一眼,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与憎恶。
“既是急病暴毙,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收拾了,找口薄棺,速速送到城外家庙,就不必停灵了。”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声音充满凶戾。
面对下人们的低声议论,他更是放出狠话:“嘴巴都给我闭牢了,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去,若是让我听见谁在外头嚼舌根,仔细你们的皮!”
李员外匆匆离去,偏院很快被仆役们草草清理。
按着李员外说的,李月柔被一块粗糙的白布盖住,塞进一口薄棺里。
没有哀乐,没有亲友吊唁,甚至没有一场像样的法事,被几个神色惶惶的下人抬着,悄无声息地从李府最不起眼的角门送出,运往城外人人都嫌晦气的家庙里。
最后,还是李月柔的贴身丫鬟小梨克制住恐惧,顾念着李月柔对她的好,花光自己所有的积蓄,寻了一名仵作偷偷潜入家庙验尸,想帮李月柔找出凶手。
只可惜没任何发现有用线索不说,还让李员外知晓,连同那验尸的仵作一起叫人乱棍打死,被扔进了乱葬岗里。
自此,府内丫鬟仆役人人自危,实是害怕便四散奔逃,这事也就彻底传开了。
传闻都说是妖物作祟杀了李月柔。
李员外的夫人一直都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就觉得府邸沾染上了不好的东西,成日里在李员外耳边念叨,李员外一家没多久便举家迁走了。
从沈枫口中得知事情始末,沈槐陷入长久的静默。
女性,悄无声息地于房间之中暴毙,生长于肌理之上的红梅,还有那红润的面庞……
相似的地方太多,不可能是巧合。母亲的死与李月柔的死之间定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这样如出一辙的手法,凶手应是一人。
可母亲日日诵经拜佛,从未与人交恶,她与那李员外家的女儿到底有何相干?她们身上有什么是凶手所能图谋的呢?
对此,沈槐实在是没有任何头绪。
沈枫突然凑了过来,鼻子抽动:“阿姐,你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吗?”
沈槐不明所以,却下意识嗅了嗅,好似是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她猛然怔住,想到了弟弟口中所说的故事怪谈,其中也提及一股初闻似诱人花香,再嗅却夹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土腥味的奇异冷香。
可按照说辞,房中应是花香浓郁,为何母亲的房中淡淡的?
蓦然,沈槐的眼神扫过窗扉,她眼神暗了下来,正色道:“小枫,去把窗户关上。”
支着窗的横条被沈枫放下,空气困于屋内,花香渐浓,沈槐在屋内游走,在花香最浓的地方止住脚步。
她凑近。
甜腻的气味窜入鼻中,心口处骤然传来一阵剧痛,体内的力量在痛苦的催化下疯狂涌动,无数记忆碎片于脑中重合,组成一幅完整的画。
画中是一只化作人形的梅花妖,长着孩童的脸,面目狰狞着,右眼上方有着与母亲颈间一样的红梅印记。
猎妖的本能被激出,沈槐眼睛亮起,一枚小小的霜花映在瞳孔里,她终于完整捕捉到那股令人作呕的如枯木腐烂般的气息。
阴冷恶臭,如同毒蛇盘踞在房间的每个角落,浓郁得几乎化不开
沈槐被刺激得干呕起来。
“阿姐,你怎么了?”沈枫看向有着明显异样的她,面色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