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停留在窗台边缘处一个倾倒的花瓶上,眉间微蹙。
“夫人冬日里也养花?”他问道。
“回世子,不曾,夫人虽素来喜淡雅花香,但冬日里因天气寒凉,并无养花的习惯。”
“此处陈设,自事发后皆未动过?”
青檀静默摇头。
“那窗户也是一直开着的吗?”
“是。”青檀轻轻点头,“冬日里炭火多燃,烟火气过重,夫人向来不喜,习惯在夜里开一扇小窗透气。”
“那只花瓶,你可曾见过?”陆君越抬眸,眼底温润略淡,手指指向他先前扫过的窗台边缘处,停在那只花瓶上。
青檀垂首应答:“回世子,见过,那是夫人去年从念安寺里求来的琉璃花樽,专门用来插柳的,府里的下人都知晓。”
陆君越心下了然,没有再问。
只是他总觉得有些异样。
那瓶中插的,当真是柳么?
陆君越暗自思忖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沈枫端了一个木匣子走进来,他把木匣子往陆君越手中一放,动作不算轻:“阿姐说让世子带回去查,这是凶手留下的。”
“只是有句话我想提醒世子,我母亲一生清白,就算是查案,也请世子莫要让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传了出去,平白辱没了我母亲的清誉,玷污我将军府门楣。”
少年带着将脱未脱的锐气抬眼看向陆君越,目光直截了当。
陆君越稳稳地接住木匣,闻言脸上非但未见愠色,反露出真切的笑意来:“沈公子放心,我自不会放任流言污了沈夫人和将军府的清名,定早日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以安人心。”
说着,他打开木匣,笑瞬间僵在脸上,神色变得有些阴翳。
但只一瞬又恢复如常。
沈枫表面虽大大咧咧,但好歹也是出生将门,在军中历练过,陆君越短暂的失态并未瞒过他,他出言询问:“这木匣子里的东西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并无。”陆君越随意寻了个借口,“只是诧异凶手竟会留下如此明显的证物。既得此物,陆某便不多叨扰了,还请小公子代我向令姐致谢。”
他未再多留,很快带着衙役离去。
沈枫回到偏厅时,青玉青檀正守在门口。
沈槐安坐于内室,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哪还有半分病弱的样子。
见沈枫走近,她开口问道:“如何?东西送到人手上了吗?”
“阿姐,东西送到了。”沈枫在她左侧坐下,拈起一颗果子把玩,“只是他反应有些古怪,像是识得那匣子中的物件。”
沈槐顿时坐直身子,眼中一亮:“当真?”
“八九不离十,虽只一瞬便恢复如常,但我自幼在军中历练,眼力敏锐,不会看错。”
“小枫,待母亲祭礼过后,你设法去百问坊打听一下,探探这陆君越乃至国公府,是否与前朝有所牵连。”
“青玉,传信给青禾,让她即刻回京。”
沈槐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她本只想借陆君越之力探查那夜蒙面黑衣人的身份,却没料到竟有这等意外之喜。
若陆君越真认得那半截残布,是否意味着他与此等前朝余孽曾有过接触?
人前温润端方的谦谦君子,与那杀伐果断的前朝奸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