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回程,校车缓缓停在山庄门口,林葳蕤透过车窗,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铁艺大门前的女人——
她烫着蓬松的波浪卷,红唇如刃,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里淬着冷光。她斜倚在门柱旁,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烟,烟雾缭绕间,眉宇间那股凌厉的妩媚愈发扎眼。
那是池渝的母亲。
林葳蕤明显感觉到身旁的池渝身体一僵,原本懒散搭在座椅扶手上的指节骤然收紧。
车门打开的瞬间,冷风裹挟着香水味扑面而来。池母灭了烟蒂,高跟鞋“咔嗒咔嗒”地踩在青石板上,径直拦在池渝面前。
“你来干什么?”池渝声音沉重且冰冷。
“教训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池母红唇一勾,抬手就揪住他的衣领,“听说你在林家庄园翻天了?嗯?谁给你的胆子查那些陈年旧账?”
池渝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她腕骨“咯吱”作响:“松手。”
“反了你了!”池母眼里戾气暴涨,扬手就是一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池渝偏着头,左颊迅速浮起红肿的指痕,一缕血丝从唇角渗出来。
“阿姨!”林葳蕤冲上前攥住池母再次扬起的手臂,指尖都在发抖,“有什么事我们进去慢慢说……”
池母的表情瞬间软化,她亲热地拍拍林葳蕤的手背:“哎哟,小蕤还是这么懂事。”转头却狠狠剜了池渝一眼,“走,回家说!”
林葳蕤望着池渝被拽走的背影。少年挺拔的脊梁微微佝偻着,带着不屈。
她忽然觉得呼吸困难——为什么这世界总把恶意倾注给最善良的人,而爱总流往不缺爱的人呢?
池渝的小楼内。
池母甩开池渝,坐上沙发,她翘起二郎腿,“在国外没人管你,你倒是长本事了?林爷肯收留你,你不知感恩还敢查他?”
池渝擦掉嘴角的血,冷笑一声:“感恩?感恩他杀了我爸?”
“证据呢?”池母猛地倾身,指甲几乎戳到他鼻尖,“就凭你和那个林家丫头查的那些来历不明的文件和乱七八糟的猜测?”
她突然笑了,“池渝,你以为你在主持正义?”她“啪”地一拍桌面,“你是在亲手把池家最后的脸面扔进臭水沟!”
池母突然将手机屏幕怼到池渝眼前,尖锐的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好好看看你父亲的真面目!"
池渝被迫看向那封电子扫描的遗书。泛黄的纸页上,父亲熟悉的字迹下是令他窒息的忏悔:
「我挪用林氏三千万资金。。。」
「若事发,我将与江山止同归于尽。。。」
池渝猛地推开手机,他忽然想起任疏淼的话语,周岁月和温清河的异常和林婉的遗书,两份证据如同两块停摆在不同时间的手表,将他的理智撕成两半。
这不可能,他明明刚刚死死抓住了眼前的证据,他还差一点决定性证据就能将林盛送进监狱,就能堂堂正正站在她身边…
可他的亲妈却冲到他身旁,告诉他这一切都不过是他们二人的黄粱一梦。
"这不可能。。。"他声音嘶哑,眼神空洞,"父亲的字迹可以伪造。。。"
"伪造?"池母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突然拔高音调,"你父亲的字迹,他的习惯,——你从小看到大的东西,你认不出来吗?更何况我是池家的人,我何必骗你!”
她一把拽住池渝的衣领,强迫他直视自己,"池渝,你醒醒吧!林葳蕤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她也真是奇怪,为了她那个疯子母亲居然还敢诬陷自己外公!"
“你父亲留下遗书给我,就是为了警告你不要重蹈覆辙他的旧路,为他还债!你居然还敢忘恩负义!”池母脸色苍白,面目近乎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