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老旧的风扇发出持续的嗡鸣。
她转头看向窗外,窗外是一片凝固的、死气沉沉的灰雾,看不到任何风景,只有一片虚无,将整个教室密闭成一个令人窒息的盒子。
她低下头,视线又回落在桌面的试卷上。
数学试卷。
或者说,它们曾经是。
现在,那些字迹正在蠕动、扭曲,然后以一种蛮横的姿态,重组成一行行、加粗的、仿佛能滴出血来的文字——
《恐怖副本低级员工守则》
……
【遗忘即沉沦,反抗即湮灭。】
【生存之道,在于“无我”。】
这些文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强行刻进她的脑海里。
又来了。
这个念头浮起得自然而然,仿佛早已重复了千百遍。
她抬眼,视线快速扫过四周。
教室里坐满了“学生”,每一个都保持着高度一致的姿势——佝偻着背,头颅深深埋下,手中的笔在试卷上飞快地划动,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沙沙”声。
那声音密集得如同海水,淹没了整个教室,也淹没了其他一切可能的声音。
他们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或者说,根本没有任何表情。
讲台上,坐着一个身影。
穿着陈旧泛黄的polo衫,身材干瘦,一副老式的眼镜架在鼻梁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一动不动,只有偶尔极其缓慢地转动脖颈时,才会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咔哒”声,扫视全场。
时与的目光飞快地移向白板上的电子屏幕。
猩红色的数字,不断地跳动着。
【考试时间:00:32:49】
数学考试。时间还剩三十多分钟。
她的胃部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挛缩。
饥饿感。
一种强烈的生理需求,毫无预兆地袭来,攥紧了她的五脏六腑。
这感觉如此真实,如此迫切,与她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形成了无比荒诞的对比。
她需要食物。
或者…橘子。
对,橘子。那股清甜的柑橘味,仿佛瞬间穿透了时空,在她鼻尖萦绕了一下。
那是很久很久的记忆了。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变成这样之前,在教室里跟着同桌偷偷摸摸地吃橘子,汁水溅在口腔里。那一瓣瓣饱满的果肉,是灰暗时光里唯一鲜亮的色彩。
她好久没有吃过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