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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第2页）

众人哄笑起来。王黎举起茶杯，看着灯光下这一张张笑脸——王嫂子正给王逵盛汤，顾廷军在帮三个孩子分鱼，楚楚和小硕叽叽喳喳地跟顾谦说着什么。这一刻，她仿佛触摸到了真实的1964。

"叮——"顾廷军的勺子突然碰到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突然站起身的男人。

"我提议，"顾廷军举起茶杯，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为今天的团圆干杯。"

"干杯！"八个茶杯在空中相碰，溅起的水珠在灯光下像一颗颗晶莹的珍珠。

“要是有相机就好了，这么珍贵的时刻。”王黎感叹。

“有相机也没用，胶片买不到，军区也没有洗照片的，还要去市里找。”王爱国吐槽。

“那你怎么不用拍立得，多方便。”王黎随口道。

三个男人的筷子都定住了，“拍立得？”

"拍立得？"顾廷军的筷子悬在半空，眉头微蹙，"那是什么？"

“拍立得不是早就有了吗？”王黎疑惑。楚楚爸爸最喜欢玩相机、望远镜这些，听他讲40几年就有拍立得啊。

她夹了块鱼肉："就是一种能立刻出照片的相机啊，美国那边不是早就有了。。。"

"立刻出照片？"王逵放下碗筷，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你是说，不用冲洗？"

"啊。。。对。。。"王黎的筷子在碗里无意识地搅动，"就是。。。拍完照片马上就能拿到。。。"

餐桌上突然安静得可怕。王黎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三个男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她脸上。连三个孩子都察觉到了异样，乖乖闭上了嘴巴。

"王黎同志，"顾廷军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见过这种相机吗？"

“我…”

陈爱国突然拍了下桌子："我想起来了！去年情报简报上提过，美国中情局特工在用一种新型间谍相机！"

王黎暗自松了口气，赶紧顺杆爬："大概是吧，据说特别贵，一般人根本买不起。。。"

顾廷军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

"妈妈，"楚楚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那个相机是不是像魔法一样？"

"是啊，"王黎趁机转移话题，"就像变魔术一样，咔嚓一声，照片就出来了。"她夸张地比划着，逗得孩子们咯咯直笑。

饭局重新热闹起来，但王黎能感觉到，顾廷军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像一把无形的尺子，在丈量她每一句话的可信度。

饭后，王嫂子帮着收拾碗筷时，悄悄凑到王黎耳边："小黎啊，以后这些洋玩意儿少提。老陈他们当兵的，对这些可敏感了。。。"

王黎心头一紧，连忙点头。她意识到，在这个信息闭塞的年代，任何超前的知识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送走客人后，王黎瘫坐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今天这场家宴，本是想庆祝自己终于卸下重担，没想到又差点惹出新麻烦。

"妈妈，"楚楚抱着小熊玩偶走过来，"顾叔叔走的时候，让我把这个给你。"

王黎接过折叠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刚劲的字迹："明早八点，研究所见。有要事相商。"

她的心又提了起来。顾廷军这也太敏锐了，求放过。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王黎望着那清冷的月光，突然觉得，自己离"正常人"的生活，似乎还有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