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钩索无法投掷,距离太远,她看准了吉勒和污水口之间一段被巨浪冲刷后短暂显露的湿滑甲板。
“吉勒!松手,向我这边跳!”于霜嘶声大喊,同时从怀里贴身口袋中,猛地抽出了那三张一直被她小心保护的、卷成筒状的空白牛皮纸。
“接住这个!抓住!”她将牛皮纸筒用尽全力,朝着吉勒即将被卷入漩涡的方向抛去,纸筒在狂风中划过一道无力的弧线。
“快点——”
吉勒在绝望中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猛地松开缆绳,朝着那飞来的、微不足道的纸筒奋力一跃。
“噗通!”他重重摔在湿滑的甲板上,冰冷的海水呛入口鼻,但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那卷牛皮纸筒。
这短暂的阻滞和纸筒提供的微小浮力,为他赢得了零点几秒。
就是这零点几秒,旁边一个刚从甲板上冲过来的老水手,眼疾手快地甩出腰间盘着的备用绳索。
“唰!”绳圈精准地套住了吉勒的身体,众人齐声呐喊,将他从死亡边缘硬生生拖了回来。
“咳咳…谢…谢谢您…珀金斯小姐…”吉勒蜷在于霜身边,小脸惨白如纸,身体抖如筛糠,但那双望向于霜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是您救了我……我,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您是我的恩人!”
于霜也脱力地跪倒在湿冷的甲板上,剧烈喘息。
她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最外层那张被浪沫彻底打湿的牛皮纸边缘,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浮现出一道极其细小的、扭曲蜿蜒的、如同神秘海蛇般的幽蓝色纹路!
潮汐标记?!
她心头一震,来不及多想,将将吉勒半拖向舱门:“能走吗?坚持住!”
“我…我能!珀金斯小姐!”吉勒咬紧牙关,努力想站直,眼神却始终追随着她,充满了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崇拜。
舱门打开,接应水手扶住吉勒,少年却回头嘶喊:“您小心!珀金斯小姐!”
于霜点头,转身再次冲进货舱。
货舱内,江熠如同战神降临,他浑身湿透,虎口的伤口被海水泡得发白,却爆发出骇人的力量。
他正指挥着最强壮的水手,将一块半吨重的铅锭艰难地推向裂口。
“位置——”他朝着冲进来的于霜嘶吼。
他高大的身躯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周围水手的慌乱。
“裂口正下方,叠三层!快!”于霜指向货舱底部那个喷涌点,语速极快。
她回忆起父亲日志中对利用重物应急堵漏所需配重的精确计算,将指令精准到位置和层数。
“跟我上。”江熠一声暴喝,如同头狼的咆哮。
他率先冲向一个半吨重的铅锭,腰马下沉,手臂青筋爆起,竟以一人之力,将沉重的铅锭猛地从泥泞的舱底抬起一角。
旁边几个最强壮的水手如梦初醒,嚎叫着扑上来合力。
“一!二!三!走!!”江熠嘶吼着号子,协调着众人的发力节奏。
沉重的铅锭在齐腰深、剧烈晃动的海水中艰难移动。
每一步都如同跋涉在泥潭地狱。
江熠是绝对的核心,他用肩膀抵,用手臂扛,用腿蹬,用尽全身每一块肌肉的力量和数年航海过程中对重心、力道的极致掌控,引导着铅锭的走向。
于霜则死死盯着裂口和水流,不断微调着指令。
“左偏半米!再往前!稳住!放!!”
她的声音在嘈杂中异常清晰,成为黑暗中的唯一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