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女萝瞧着西处的院子,了然道:“我拦你作甚,你自忙你的去便是。”
小厮躬身,疾步去了。
待绕过庭院一处假山,小厮径直来到雨花阁,按规矩报了门房,后由值守奴婢引着去见程雪衣。
小厮在外侯了会,多橘叫他进去回话。
只见屋内装饰的古朴雅致,一排博古架横在西侧,上面陈列琳琅满目的古玩、瓷器,各处角落摆放兰草点缀,正中央摆着一张方桌,盛放精致点心。程雪衣坐在矮几上,正专注地向窗外望去。
“姐儿,小厮来回话了。”
程雪衣回过神来,侧过身抬眼,“怎么,那沈君昌撑不住啦?”
小厮躬身答道:“回小姐,沈家叔叔赌红了眼,将手头的铺子抵给了东街王掌柜。”
她轻笑道:“还真如书中所写,沈君昌输光了沈家最后一点薄产。”
杂货铺既失,秦莫如母子三人便彻底没了指望,难保不会出现家破人亡的下场。程雪衣唤多橘到身侧,吩咐道,“你去账房多支些银子,带上刘管家去罗记赌坊将人带回来,铺子也要从王掌柜手上赎回来,知道吗?”
多橘福了福身,叫上刘管家,又带了几个得力魁梧的家奴,朝赌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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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擦黑,费女萝寻不到沈君昌便着了慌,问丫鬟婆子,皆摇头装作不知。
她先是寻到程雪衣住处,没见到人,便随丫鬟指引去了饭厅。
廊下,几个小丫鬟端着食盘进进出出,屏声敛气。
厅上,程雪衣正坐着,若有所思,眉眼低垂。
费女萝“哎呦”一声,亮了嗓子叫嚷:“程姐儿,你午后可见过你叔叔?”
程雪衣摆手让丫鬟们退下去,招呼费女萝坐下。
“您还没用晚饭吧,一并吃些?”
费女萝摆手推却,语气带了几分急:“那个冤家准又没做好事,许久未归,怕不是出了事,我这心里像揣了个兔子似的,程姐儿,你可千万要帮婶婶啊。”
她急切地拉起程雪衣的手,又放缓语气:“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万一他有个什么闪失,叫我可怎么过活啊。”
程雪衣眼底掠过一丝嫌恶,收回手,用帕子擦了擦指尖,挑眉道:“沈家叔叔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是,他这次的赌注有些大,怕是将杂货铺子赔进去也是不够添的。”
费女萝身子怔住,手中的帕子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静默了好一会。过了不久,发出呜呜声。
“这个杀千刀的,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算了,怎的这次输了个这么大的,完蛋了,彻底……完蛋了。”
说话间,一阵疾风将门“砰”地关上,烛光摇曳,拉长了女人懊丧的身影。
程雪衣起身站定,眼睫翻动,“若是那间杂货铺够抵,那沈家叔叔就当是散尽家产买个教训,若是不够抵得话,只能与那另一方赌家对簿公堂了。”
费女萝闻言,立刻止住哭声,上前拉扯程雪衣的衣袖,哀求道:“万不能闹到公堂上去啊!”
饶是程雪衣用力收回衣袖,也没能如愿,于是无奈点头:“好说,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