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笼罩江面,东方天际初露鱼肚白。
船舱的舱房里,弥漫着一股甜腻的异香。窗户缝上的纸张被戳破了个洞,阳光穿隙而入,光线扫过程雪衣恬静的脸庞。
“快靠岸啦,客官们准备下船!”船夫摇着橹,将船缓缓泊向岸边。
舱板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人们纷纷朝向船舷方向涌去。
“嗯——”程雪衣咂咂嘴,伸了个懒腰。
舱外人群挤作一团,准备下船,叽叽咋咋的说话声透过窗缝传来。
“多橘,醒醒,该打点行囊准备下船啦。”程雪衣拍了拍多橘的肩,目光扫过舱内,感觉大事不好,重新揉了揉眼睛,顿时高声叫道:“别睡了!快起来!咱们的行囊不见了!”
多橘“噌”得一下从矮榻上跳起来,擦了擦嘴角的涎水,跟着四处翻找。
“姐儿,昨晚歇息的时候,我明明把包袱都搁在枕边了啊。”
多橘蹲下身查看桌下,又翻遍了舱角四处,哪里还能见着行囊的影子。
程雪衣在窗纸破洞下拾起一戳未燃烬的香灰,用指尖捻起些许,凑到鼻尖闻了闻,恍然道:“是迷香。”
“姐儿,这是有人要暗害我们!”
多橘吓得抱紧了自己,连忙贴在程雪衣身边。
“未必是要害性命,看这情形,多半是冲钱财来的。”程雪衣沉声道:“船还未靠岸,盗贼定然还在船上,不如我们去和船夫说,让他晚些泊船靠岸。”
“怕是来不及了。”程雪衣望向窗外,见船夫已将踏板搭上岸边,人们正一窝蜂地往岸上涌。
“那我们可怎么办呀,姐儿?”多橘没了主意,垂头丧气地跺了跺脚。
“还好,此处已是真州地界,离新阳县已经不远了。咱们先上岸,再做打算。”程雪衣摸摸胸口,还好那张杂货铺子的契书贴身藏着,未曾丢失。
二人赶在船夫收跳板前匆匆登岸。没走几步,便见一个妇人迎上来。
她穿着直领对襟褙子,下身系着麻色长裙,头上裹着青头巾,正是当地有名的牙婆。
牙婆挥着绢帕,笑道,“想必是程家娘子吧?生得这般标致。”说话间,她上唇的黑痣随着嘴角一动一动。
程雪衣顿住脚步,疑惑道,“不知您是哪位?”
牙婆用帕子掩着嘴轻笑,“想必姑娘也是个苦命人,罢了,往后到了行院,还愁没个爷们心疼你。呦呵!这位小娘子粉妆玉琢的,也甚是惹人疼呢。”
多橘见她帕子挥过来,一股浓重的香粉味直冲鼻腔,忙捂鼻子道:“你怎的这般无理,还不快离远点。”
牙婆脸色一冷,“卖身契都签给老娘了,还想抵赖不成?”说着打了个手势,身后霎时蹿出几个彪形大汉,拦在了程雪衣二人面前。
程雪衣见几人不怀好意,拔腿要走,可没走两步,身后大汉一记闷棍打来,顿时眼前一黑。
几个大汉迅速用麻袋套住二人的头,不远处,一辆马车赶了过来。他们迅速将麻袋扔上马车,马车疾驰而去。
——
穿过东街风儿巷,马车在一处后院门口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