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道:“早上听姑娘说起这李记的酥酪,勾得馋虫大动。下午温完书,便想着过来解解馋。”
傅晚棠点头:“劳烦沈兄多买些酥酪,待会儿分与我一些,我这边还要排炉饼。”如此便两全其美!
沈遇颔首应下。待二人皆买好东西,在街角交接完毕,傅晚棠便想借机溜去曲巷坊探探虚实,便对沈遇道:“诶,我还有点旁的事,沈兄请先行一步。”
不料沈遇却道:“正巧,沈某打算去泥鳅巷那边走一遭,也不回沈宅,就此分道也好。”
傅晚棠脚步一顿:“沈兄去泥鳅巷做甚?”
沈遇压低声音:“方才在路口茶摊歇脚时听人说起泥鳅巷那边的怪事,说得神乎其神。什么脚步声如影随形,回头却杳无人迹……”他摇摇头,“子不语怪力乱神。依沈某看多半是市井愚夫以讹传讹,或是些宵小之辈装神弄鬼罢了。沈某正好去见识一番,戳破这等无稽之谈!”
傅晚棠看他一眼,只觉他脑门上写了七个大字:不作死就不会死。
于是故意吓他:“听说有人不信非要过去一试,如今神志昏聩还中着邪呢!”
沈遇一愣:“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那人定是做贼心虚!哎?原来小棠姑娘也听说了此事?”
傅晚棠见吓不走他便道:“听人提过几句,原是不在意的。被沈兄这么一说反倒勾起了几分好奇。不如你我一道去彼此也好壮个胆?”
沈遇明显愣了一下,上下打量她,眉头微蹙语气不甚赞同:“寻常姑娘家听闻这等事避之唯恐不及。小棠姑娘你怎地还主动往上凑?”
傅晚棠挺直腰板,下巴微扬:“沈兄忘了?我可是学了些拳脚功夫的,真遇上要命的勾当指定比你跑得快!”
沈遇眉头皱得更紧,沉思片刻才勉为其难道:“也罢。只是……若真遇险情,小棠姑娘切记自行脱身,千万莫要顾及沈某!”
傅晚棠这回倒真听不出他这话是真心实意,还是带着点书生气的迂腐反讽了……
两人便并肩朝曲巷坊泥鳅巷方向行去。沈遇步履不快,傅晚棠也配合地放慢脚步。一路上沈遇又引经据典,反复强调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的道理。坚信泥鳅巷的传言乃人心作祟。
曲巷坊位于城南隅,巷陌纵横狭窄曲折,故而得名。
此时两人正深陷一条幽暗的巷子里。两侧是经年失修的高耸土坯墙,墙面斑驳爬满枯藤。脚下泥路湿漉漉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土腥气,雾气浓郁,显得格外阴冷幽暗。这还没到泥鳅巷呢,就怪瘆人的。
沈遇已记不清到底拐了多少弯了,看起来有些体力不支的样子,他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几乎一模一样的斑驳土墙和幽深巷道,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一丝困惑和紧绷:“小棠姑娘,雾气弥漫,你我莫不是迷路了?从前路过此地,似乎并无如此曲折漫长……”
傅晚棠其实早在半刻前就察觉此处有异,初入巷子时尚属正常,不知何时起雾气便越来越浓,那股潮湿的土腥味也越重。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腰间铜锁,铜锁带人气阳火,此刻表面却凝结水珠,擦去即生,应是阳气被浊气压制导致。
她心中了然,看来此处水行过旺,阴浊气日积月累成了迷障,也就是所谓的鬼打墙。
这倒是不难破解,可难的是有这书生在旁,她还牢记自己的人设是有些拳脚功夫的小丫鬟,这才半天功夫又要更新迭代了么!
傅晚棠适时道:“不是迷路。沈兄,我们怕是遇到鬼打墙了!”
“小棠姑娘莫要危言耸听!定是这巷子太过曲折相似加上光线昏暗,才让你我二人一时不辨方向走了回头路!此乃常事,何来鬼打墙之说?”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往前走了几步,用脚尖在墙角湿滑的青苔上用力蹭出一道显眼的痕迹,“来,我们这次走慢些,仔细看看墙角标记!定能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