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珩的手指在照片边缘摩挲,指腹蹭过照片里阿昭腕间的红绳——和她手腕上的蓝宝石袖扣绳结,是同一种编织手法。
“你总说阿昭的眼睛‘看得到另一种样子’。”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落在窗台上的桂花瓣,“可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也看到了‘另一种样子’。”
燕离抬眼。
夕阳透过纱窗落在简珩脸上,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子,像极了那天在老宅里,他蹲在阿昭床前时,发梢扫过她手背的模样。
“三年前。”简珩继续说,“我在拍卖会上第一次见到你的手扎。”他指腹点了点桌上的铜制金钱罐,“当时你正举着它和一只鬼说话,说‘冥婚喜服的缠枝莲纹,得用老坑铜才能压得住魂’。”
燕离的瞳孔震惊。她记得那天,手扎是从旧书摊淘来的,摊主说“这姑娘盯着铜器看了半小时,嘴里念叨着什么‘金叶子’‘北平’”。她当时只当是自己研究副本时的随口一说,没想到有人会记这么清楚。
“你当时穿了件月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简珩的声音低下来,“腕间戴着枚蓝宝石袖扣,是我在巴黎拍的‘星芒’系列。”他顿了顿,“你可能没注意,你敲手扎时,袖扣会磕在木桌上——哒、哒、哒,像心跳声。”
燕离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腕间。她确实有这个习惯,敲手扎时会不自觉用力,可从未有人提醒过她。
“后来我去查了你的资料。”简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燕家世代做古董修复,你从小跟着师父学,连修复古籍时用的糨糊比例都要精确到克。”他笑了笑,“但你有个‘怪癖’——每次修复完重要物件,都会去城南的老茶馆喝碗桂花酒酿圆子。”
“你怎么知道?”燕离脱口而出。
“因为你修复完那本《沪上冥婚志》的那天,我在茶馆坐了三小时。”简珩从西装内袋摸出张泛黄的收据,放在桌上,“你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两碗圆子,一碗给同行的老人,一碗自己吃。你吃的时候,会把桂花挑出来,堆成小塔。”
燕离想起那天。她确实做了这些,却从未觉得有人会注意。
“再后来。”简珩的声音更轻,“我知道你要和我联姻。天意弄人,我让人查了所有和周家有关的资料,找到了阿昭的医疗记录,翻遍了顾氏老宅的旧档案。”他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纸袋,里面是一沓笔记,“这是我整理的‘燕离观察日记’,共178页。”
燕离接过笔记,翻开第一页。
“2022年3月15日:燕小姐在拍卖会上拍下《沪上冥婚志》,竞拍价超出估价30%。她举牌时,指尖微微发抖——可能在紧张,也可能是在兴奋。”
“2022年5月20日:燕小姐在茶馆喝桂花酒酿圆子,挑桂花时用了银勺。勺柄刻着‘燕’字,是她师父送的。”
“2023年1月1日:燕小姐在修复民国绣品时,哼了首《天涯歌女》。调子跑了两个音,她没察觉,我却记住了。”
……
最后一页停在三天前:“2025年8月3日:燕小姐在电梯里收了我的戒指。她盯着蓝宝石看了三秒,耳尖泛红——和她在茶馆挑桂花时的模样,一模一样。”
燕离的手指停在“耳尖泛红”四个字上。她想起那天电梯里,简珩替她戴上戒指时,她的确因为闷热而耳尖发烫,却从未想过有人会注意到。
“简珩……”她的声音发颤,“你……”
“我不是故意的。”简珩打断她,伸手覆住她的手背,“一开始是为了联姻协议,为了查周家的往事。可后来……”他望着她眼尾的泪痣,“我发现,我记的不只是你的习惯,还有你笑的时候,眼睛弯成月牙。你生气的时候,鼻尖会皱起来。
他把笔记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用钢笔写着:“2025年8月5日:我想告诉她,我不是为了协议,不是为了周家,只是为了她——燕离。”
“你……”燕离见了鬼一样看着他,“你早就在追我了?”
简珩笑了,耳尖泛着薄红:“嗯。从三年前拍卖会第一次见你开始。”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我怕。”简珩握住她的手,“怕你觉得我是为了联姻,怕你讨厌我,怕你……”他顿了顿,“怕你根本不在意我。”
燕离望着他。窗外的桂香裹着夕阳涌进来,她不解风情的打了一个喷嚏。
“好吧,你现在是不是想让我说我也喜欢你呀……哼,我告诉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