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进老城区时,燕离望着窗外斑驳的砖墙。
简珩将车停在巷口,转头看她:“今晚就能知道周延之当年替嫁新娘的真相。”
“所以你临时改行程,是为了这个?”燕离合上电脑。
简珩晃了晃手里的请柬,嘴角勾起抹漫不经心的笑:“顾氏老宅的档案里,夹着张地契。周延之当年娶的张家小姐,其实是……”他顿了顿,“是阴司的白无常。”
燕离的瞳孔微微一缩。她想起手扎里夹着的半张黄符,背面写着“白氏昭昭,替嫁冥婚”——和简珩此刻的话,分毫不差。
“进去吧。”简珩推开车门,“我让助理联系了城隍庙的老庙祝,他会带我们见……当事人。”
老式居民楼的楼道里飘着线香味。燕离踩着青石板台阶往上,听见头顶传来铁链晃动的声响。二楼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幽蓝的光,混着檀香的苦。
“白姑娘!”庙祝轻轻敲门,“顾氏的人来了。”
“吱呀——”
门被推开一道缝。燕离看见半张苍白的脸,眉骨高挺如刃,眼尾泛着青灰——是张介于生死之间的脸。她穿件花旗袍,腕间系着根红绳,和简珩送燕离的袖扣绳结是同款花样。
“谁啊?”声音清冷,像浸了井水的玉,定眼一看:“原来是简总?久仰大名。”
“白姑娘,我是简珩。”他向前一步,声音放得很轻,“燕离你看,她还认得出周延之的孙子。”
“周延之……他原名叫简延之,做了赘婿没想到连姓氏都改成了周。”女人的眼神突然聚焦,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延之哥,你……你是延之哥的孙子?”她的手指抠进门框,指甲缝里渗出暗红,“延之哥说要娶我的!他说要带我去北平买小洋楼,种满桂花……”
燕离的瞳孔微微一缩:“此乃亡魂,非生人。”
她想起手扎里夹着的黄符,背面还写着:“白氏昭昭,替嫁周府,百年后魂归冥府,执念未消。”
“白姑娘,您看我。”燕离摘下墨镜,露出眼尾那颗泪痣——和女人照片里的模样有七分相似,“我是燕离,是苏阿月的孙女。”
女人歪着头,像在看什么稀奇的东西:“阿月?阿月是……我表姐?”
“是。”燕离嘴上骗人,依旧点头,“她托我来看您。”
女人的手指突然颤抖起来。她摸索着从袖中掏出个铜制金钱罐——看起来和燕离收到的一模一样,罐身刻着缠枝莲纹,红绸绳结松松垮垮。
可惜,女人手中的是个赝品。
这就是心结所在了。
“阿月说……攒够金叶子,就能去北平。”她掀开罐口,里面躺着几枚生锈的硬币,“可我攒了百年,金叶子还是不够……”
简珩突然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女人的身体剧烈颤抖,指甲几乎要掐进他手背:“你们、你们……大家又要抢我的金叶子!”
“不是的!”简珩的声音发颤,“我是来告诉您,阿昭奶奶的眼睛……”
“够了!”女人尖叫着甩开他,转身冲进里屋,“你们都是骗子!你们都说我是疯子!”
燕离跟着走进里屋。狭小的房间里堆满黄符和纸钱,墙上贴满泛黄的照片——有穿西装的年轻男人,有穿花旗袍的女子,还有张婴儿的满月照,腕间系着红绳。
“白姑娘。”燕离拿起那张婴儿照,“这是您儿子?”
女人的动作突然停住。她盯着照片里的婴儿,眼神逐渐清明:“小宝……小宝的眼睛……”她摸向自己的眼睛,指甲深深掐进皮肤,“小宝说,阿昭看到的我是丑八怪……他说阿昭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