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则是发生在祝念的三十六岁。
这个年龄属实微妙,像是比梁绍要多活了一辈子。
这天,她再次胜诉了一个案子,或许是命运的奇妙,牵引她在案件后进一步了解。
这次的案子是解决了一个地下势力的小头目,她翻了翻关于这个组织的资料,等到点开一个资料,却令她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
在世纪初,这个可怖的组织发布过借了他们高利贷的人员信息。
其中,一个与梁绍面部轮廓相似,家庭住址在金街,同样姓梁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盯着这张脸,许久没有缓过神。
所以,她这天所制裁的小头目,正是害死了梁绍的罪魁祸首吧。
她当天就去了墓园,和梁绍讲述了这件事,好让他安息。
也是在当天晚上,她的心脏莫名有些疼痛。
察觉到身体的不适,她很快便去了市立医院,挂了专家号。
做了一系列检查,已经到了深夜。
医生拿着一张张检查单,眉头紧锁:“血栓晚期?”
她低着头,眼底没有任何的波澜。
得到自己命不久矣的消息,不知为何,她的第一反应竟是解脱。
“你以前是不是有手术史?”医生一边敲着电脑键盘,一边问她。
“是,以前做过VSD封堵。”
医生皱着眉头,查到了关于她手术的信息。
祝念在一旁看着,淡淡地交代了一些事:“我觉得可能是持续了很多年的压抑情绪,导致应激激素处于长期高水平,使术后恢复出了问题?”
医生点头,转了一下椅子,面对着她:“的确,应激激素长期处于高水平,导致封堵器内皮化延迟,从而导致了你的血栓晚期。”
“现在血栓已经很严重了,人随时都有可能会没,你现在的选择是治疗拼一把,还是享受一下最后的人生?”
她迟迟沉默,似乎真的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可治的。”
离开了医院,她手中紧紧捏着那几张诊断,快步回到了望江苑。
此时的夜晚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不知是不是什么节日,窗外亮起巨大的烟花,紧接着又是一群人的欢呼声。
祝念趴着窗户,低下头,思考着什么。
梁绍,你是不是在催我去找你?
她心底泛起苦涩,喃喃:“那可别再丢下我一个人……”
她垂下眼眸,轻轻抚摸着那只小熊玩偶的头,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很快,在极短的时间内,她辞了职,也准备好了遗书。
遗书中草草地写下了她人生中难忘的事,安抚那些重要的朋友,好让他们不至于为她的死去而太难过。
说的要求也不多,只是说她希望自己能够海葬,将骨灰撒向大海。
而死后的所有遗产,全部捐给贫困儿童。
这是她活在这世间,最后能够做的事。即使渺小,但仍然为人世间留下了一丝希望。
她依稀想起,小时候很疑惑,大人为什么总是闷闷不乐地低头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