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小说网

第4章（第2页）

“上月你交来的策论，老夫转呈给了学政大人。”周教谕眼中精光一闪，“关于漕粮改折银的那篇。”

赵楠心头一跳。这不就是现代“货币财政化”的思路？难怪能打动学政。

“但有个条件。"周教谕突然严肃，"县试你必须考进前十。”

屋内霎时寂静。赵楠快速心算：县试录取率约5%，前十意味着要击败九成五的考生。高风险高回报，典型的对赌协议。

王璟昱深深一揖：“学生定不负所托。”

雪越下越大。送走周教谕后，赵楠发现王璟昱站在檐下，手中攥着那本文书，指节发白。

“表哥在担心什么？”

“教谕押上清誉为我作保，若我。。。”

“你会考砸吗？”赵楠打断他，突然用现代术语解释，“这就是天使轮投资，教谕看中的是你的成长性。”

王璟昱迷惑地皱眉。

赵楠捡起树枝在雪地上画了个坐标轴：“横轴是时间，纵轴是收益。教谕现在投入的是政治资本，赌的是你未来中举带来的回报。”她又在坐标上点了个位置，“而我们要做的，是确保这个曲线一直向上。”

青年怔怔看着雪地上的奇怪图形，忽然笑了：“楠表妹总是说些怪话。。。但意外地让人安心。”

夜色渐深。赵楠蹲在灶前添火，望着跃动的火光陷入沉思。在现代，她见过太多投资人锦上添花，鲜少有人雪中送炭。周教谕此举，相当于用自身信用为王璟昱的“科举IPO”做背书。

“得加码投资了。。。”她喃喃自语，从灶灰里扒拉出藏着的铜钱——这是她抄书攒的私房钱。原本打算买棉袄过冬，现在她决定全押在这个"潜力股"身上。

屋内，王璟昱就着油灯细读优卷集，没发现窗外有双亮晶晶的眼睛正望着他。赵楠摸着怀里温热的铜钱，仿佛已经看到这支"原始股"未来涨停的模样。

余姚县城，冬至前五日。

晨雾浓重，青石板路上结了一层薄霜，踩上去咯吱作响。赵楠裹紧了粗布袄子，呵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一团，又很快消散。她跟在王璟昱身后，穿过城门，朝县衙礼房走去——今日是县试报名的最后一日。

“表哥，你紧张吗？”赵楠快走两步，与他并肩，歪头看他。

王璟昱神色沉静，手中紧握着装有五童联保文书的布囊，闻言微微摇头：“不紧张。”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有些……不真实。”

赵楠了然。寒门学子想要参加科举，光是报名这一关就难如登天。除了要自证身家清白、无犯罪记录，还需五名已取得童生资格的人联名作保。寻常农家，哪能结识这么多读书人？若非周教谕亲自出面，王璟昱连报名的资格都没有。

“哟，这不是王家的小子吗？”

一道尖细嗓音突兀地插了进来。赵楠回头，见一个身着绸缎长衫、头戴瓜皮帽的中年男子站在街边，手里捏着个暖炉，满脸讥诮。

“钱掌柜。”王璟昱神色不变，拱手一礼。

钱掌柜是余姚城里有名的布商，与陈家交好，平日里最瞧不起穷酸书生。他上下打量着王璟昱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嗤笑道：“怎么，你也来报名？别是走错地方了吧？县试可是要五童联保的，你家认识五个童生？”

周围几个排队报名的学子闻言，纷纷侧目，有人低声嗤笑。

赵楠眯了眯眼，正想开口，王璟昱却已从怀中取出联保文书，缓缓展开。

“多谢钱掌柜关心。”他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学生已备齐保书，不劳费心。”

纸上五个鲜红指印赫然在列，最末一个还盖着县学的朱印——那是周教谕的私章。

钱掌柜脸色一僵，显然没料到王璟昱真能拿出五童联保。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冷哼一声：“呵，寒门子弟，就算报了名又能如何？这世道，没银子打点，还想中榜？”说罢甩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