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山贼正欲抬起的脚步骤然僵住。
叮铃——
第二声,带着奇异的震颤。
山贼脸上狰狞的怒意凝固、褪去,眼神变得空洞茫然,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叮铃——
第三声,余韵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聆听着至高无上的仙乐,那空洞的眼眸深处,骤然燃起一种狂热而盲目的光芒。
“拿起你的刀。”玉玲珑冰冷的声音如同魔咒在夏雪迎脑中回响,“放在脖子上,用力,划下去。”
山贼僵硬地顺从抬起手中,那把刀口翻卷的厚重砍刀。
冰冷的刀锋,在惨淡的天光下反射着森然寒芒,稳稳地横在了他自己的脖颈上。
夏雪迎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恨意、恐惧、一种掌控他人生死的陌生而恐怖的战栗感,交织在一起,烧得她浑身滚烫,血液奔流。
噗——!
刀锋切入皮肉。
沉闷的、粘腻的撕裂声清晰传来。
鲜血,如同压抑了许久的喷泉,猛地从撕裂的颈动脉中激射而出。
几滴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竟穿透了地窖的缝隙,精准地溅落在夏雪迎冰冷的脸颊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猩红。
她下意识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嘴角。
是腥甜的。
死了他死了,阿爹阿娘,你们看见了吗?
巨大的、近乎虚脱的狂喜瞬间席卷了她!
但紧随而来的,是自我厌弃的漩涡,将她淹没。
她杀人了。
以这种诡异的方式,自己成了什么,是一个和山贼一样的……刽子手吗?
夏雪迎精疲力竭,如同被抽去了全身的筋骨,软软地瘫倒在地。
脸上血泪纵横,污浊不堪,唇边却兀自高高扬起一个近乎癫狂的弧度,似哭似笑。
她手脚并用,艰难地推开地窖口沉重的杂物,踉跄着爬出那恐怖的黑暗地窖,径直扑向院中那片刺目的猩红。
迎接她的是早已冰凉的躯体。
“阿爹、阿娘!”
嘶哑破碎的呼唤,是濒死幼兽的哀鸣。
她心中分明知晓结果,却仍徒劳地摇晃着。
万一呢?那点微末到自欺欺人的希冀,是支撑她爬出地窖的最后一丝力气。
极致的悲恸终于碾碎了摇摇欲坠的心神,眼前骤然坠入无边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