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眨眼一笑:“敢情小娘子在记挂夫人呀,奴婢这就去。”
“再去打听打听……”随后宋且安拉进距离附耳说道。
须臾望见冬词信誓旦旦地大步离去,也不知听清没有。
酉时,暮色四合,坊市商贩渐渐收摊。
“小娘子若是要制衣指派小的即可,为何要带这么多料子回去?”阿言搬来车梯扶宋且安上马车时问道。
只见马车位子两边各放五匹,左放软缎、细纱,右放斜纹布、提花布。坐上去仅能沾着一点儿座沿,想往后舒展的地儿都没了。
宋且安摆手:“这料子我有其余打算,不必麻烦。”
车帘被风拂下,车轴微转,马车渐动。
宅院在青川镇西北角,大约两刻钟便能从时锦阁回到院子。
这院子朱漆大门虚掩,门楣上悬着“吴宅”二字的匾额。两侧丈高的青砖院墙上覆着黛瓦,排列整齐,不见半片歪斜。
车夫用木杆轻挑开车帘,瞧见冬词已在马车边等候,“奴婢就知小娘子快回来了,夫人在正房等候您多时。”
扶住冬词的手,踩着脚凳稳稳落地。
穿过垂花门,廊下挂着的紫檀宫灯已被点亮,昏黄的光透过细绢罩子投在地上。
宋且安才惊觉天色已完全暗下。
“可是妟如回来了?”声音不高,话里藏着一抹欣喜。
抬眼望去,正见一位素绢襦裙的妇人跨过门槛走出。
“劳您挂心。”宋且安俯首行礼。
脚踩碎步快步上前,牵过吴氏的手,拉起她往屋里走。
右手拿起案上的瓷壶,手腕倾斜,茶汤顺壶嘴坠下。待杯盏将满时,双手呈给吴氏,“您喝茶。”
吴氏接过杯盏抿了口茶,“今日大雨,可有淋雨?”
“未曾,这雨来得急去的也快,不多时便停了。”宋且安摇头道。
搁下杯盏,拂起宋且安的手慢慢摩挲着,“铺子里有伙计照料,你也不必日日前去。还叫冬词挑些我爱吃的糕点送来,难为你这般有心。”
“皆是小女应做的,若不是您,只怕小女早已不在人世。”
化成了无人在意的白骨,变成了不明不白的阴魂。
“如此说你我之间又添生分,下次莫要再说。”吴氏在她肩头温柔的拍了两下,回头对陈妈妈说道,“让灶房快些上菜吧。”
半晌,菜陆续上桌:
乌木小几上,两碟红油云丝、庆元豆腐,一碗杏仁羹外加盘酥骨鱼。
“一律去用膳吧。”菜上齐,吴氏向后挥手道。
不是什么大门大户,院里仅有个婆子和几个差役丫鬟和小厮。规矩随和,家中从没有伺候主子用膳的习惯。
陈妈妈退下,轻关上门。
“尝尝这鱼,特叫丫鬟买来的,比往日的更鲜些。”吴氏用筷子夹住半块鱼腹,放进宋且安碗中。
宋且安谢过,转手拿起勺子也给吴氏盛了碗羹汤。
有说有笑地吃着饭,俨然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好不欢乐。
而后似是不经意之间提了一嘴:“铺子里可有宜州来的伙计啊?”
“未曾有过,怎么了?”吴氏思索片刻,撂下筷子回道。
见其追问,只得拿出先前准备的措辞:“听闻此地特产一种叫重莲绫的料子,丝质油润光亮,其纹饰多以重叠的莲花图案为标志。小女听闻感兴趣的紧,想去了解又不知从何问起,便想问问店内的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