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松庭抱着云灼,只觉怀里人滚烫得似要燃起来,心下顿时慌了神。銮驾一路不敢慢下来,回了翊坤宫,总算回了翊坤宫。
殿内,秦松庭守在床边,满面凝重的给云灼诊脉、扎针,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他伸手探了探云灼的额头,热意灼手,那平日里仿佛带着尖刺的眉眼,此刻因难受而紧紧蹙着,没了半分精神,衬得那张脸越发苍白单薄。
眼见金喜急得落了泪,秦松庭忙开口宽慰,语气温和平顺,“不妨事的,姑姑且先下去煎药。殿下今日不过是骤然外出受了寒气,又急火攻心,这才昏了过去,并无大碍。”
金喜闻言,一刻也不敢耽误,只连连想秦松庭道了几声谢,便去煎药了。
等殿里只剩他和昏睡的云灼时,他轻轻坐到床边,目光落在云灼苍白清丽的脸上以及下颌间狰狞的疤痕,心里五味杂陈。
若只凭他这张脸便断言是男是女,倒真有些孟浪了,到底是人不可貌相。只是,方才将人揽在怀中时,那满怀的温软触感,实在是叫他没法说服自己。
他行医数载,对人身子骨的模样也算熟悉,像她这般年岁的公子,他也诊视过不少,却从没有哪一个,如她这般单薄纤弱。
邵钰……究竟想要做什么?
…
墙角的铜鹤香炉,沾着半片不知何时飘进的梅瓣。香炉里的灰渐渐积厚,将梅瓣掩了大半。
忽有只骨节苍劲戴着玉扳指的手拂过炉沿,将整炉冷灰倒在铜盆里。再看时,香炉里已燃起新的檀香,梅瓣不见踪影。
邵钰在日落西山时回到翊坤宫,残香散尽,殿内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头晕,他便清理了炉灰,换上了新香掩盖气味。
殿内空无一人,云灼阖着眼安静的躺在榻上,脸色唇色都有些苍白。
邵钰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小姑娘光洁的额头,没有发热。
管理东厂之权回到了手里,张晋已被拿下,张延庆也没落得好处,此番虽未对皇后的根基伤筋动骨,却也算是立了威,让人知道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他回来时便听东厂的人说了,此行利落,一切都归功于云灼。
窗外的暮色渐浓,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那俊美地脸上藏着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
倒真是块璞玉,经了这事儿,倒更见光彩了。殿外传来模糊的梆子声,头更了。
他正出神时,手还未到来得及收回,便被一双柔软细腻的手握得紧紧的,掌心温热,驱散了些邵钰手心的寒意。
云灼缓缓睁眼,见是他,不由得愣了一下,少女嫩白柔软的手与冷硬的玄色袖口对比鲜明。
她忙松开手道,“是你啊…”
邵钰瞧着她略带失望的杏眼,注意到她微微发红的眼尾,挑了挑眉道,“失望了?你以为是谁?”
此夜寒凉漫长,她一直在做梦,一个不愿醒来的梦。
方才转醒,云灼觉得头脑还发昏,微微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良久,她轻喘了一口气道,“我梦到母妃了,我以为是母妃的手。”
邵钰闻言,眸色沉沉,那一向波澜不惊如深潭般的眸子里似乎藏有一丝柔软。
云灼摇了摇头,不等他回答便问道,“你今日去哪里了?众人都不知你的动向。”
她还有些担心,以为他被皇后那里拿住了不便脱身,如今看来应当是没什么事,只是,为何关键时刻却寻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