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沈大夫人一听是她那未来女婿身边的贴身管事来了,一听门人说不知道他的来意,没问来意他就过来报了,她急得慌忙起身,跟堂内几个跟她闲话家常的妯娌道:“这过午府里的人才回去,也不知是因何事来的!我去迎迎,就不跟弟妹们聊了。”
“大嫂,我跟你去,”沈府二爷家的这时也起了身,走到江氏面前神色温婉道:“也好知道公都府这傍晚来人是为何事,有能帮得上忙的,您也好使唤我。”
“这……哪里的话。”江氏失笑,抽出手绢擦了擦嘴,也不慌了,环视了各神色皆有的众妯娌一圈,打趣道:“晓得你们想看热闹,但这热闹今天就不让你们看了,公都府也不是那能让人看热闹的人家,爹要是回来知道你们看公都府的热闹,不还是会怪到我头上,说我管你们无方?”
她又抬出公爹,众人面面相觑,到底不敢惹怒老公爹,在江氏一声“回罢”当中,看着江氏踏出了门去。
江氏一出门,便冷了脸,跟身边面色凶戾的婆子道:“你就候在这里,看谁敢跟出来!”
“是,您尽管去就是。”那婆子是她的心腹,脸皮一横,在江氏将将转身之即,就凶恶地往堂内看去。
江氏即将一走,果不其然就有人出来。这婆子便皮笑肉不笑看着人道:“三爷夫人,您这是要回呐?”
沈府三爷在一众兄弟排名第三,却是众兄弟姐妹当中的老四,只是沈家只让男丁入族谱,排名也只排男丁的名,是以在沈府的称呼当中,他是沈三爷。
沈三爷是沈老尚书的头一个庶子,比沈大爷要小六岁,他又等了几年等到大爷生了两个孩子,二爷成亲了他方才成亲。如今沈三爷最大的孩子才十岁,沈三爷在外头奔波,沈三夫人带着孩子住在家里头,听说她丈夫在外头养的外室都生了三个了,她就一个孩子,好在是男孩,可饶是如此,她心底也是有些不喜她这个大嫂的。
她大嫂什么都有。大伯不纳妾,外面更是没人,得知要被人请吃花酒还会推拒不去,大女儿嫁的是百年世家,两个儿子前途无量,小女儿娇俏天真,一府的钱财皆在她手中供她随意用度,一个人福气如此之满了,却不知道漏一点,防她们跟防贼一样,当真让人恼火。
“回,难道不回去你家不成?”沈三夫人看着她那张老脸便来气,白了她一眼,转过身,朝进内院的那道路走去。
“呵。”她回内院了,只要她不跟去前面,随她的便。江氏的心腹蔡婆婆冷冷一哂,双眼阴鸷,盯向挤在堂前门口不走的另三位爷的媳妇。
这三位看天看地看窗棱大门,就是不看她,蔡婆婆嘴角一撩,道:“夫人们,回罢,等下老大人也该归家了,这时辰公子们也放学从学堂归了。”
要是老大人归家,知道她们不回去照顾孩子,而是等在这里看大房的热闹,那才是有好戏瞧了。
她一提醒,这三房夫人一看天色,正如婆子所说,也顾不上瞧一眼了,几人作伴,皆往内院走去。
便是如此,她们也往回看了几眼,想看公都府的人到底是来作甚的。
一天来两趟,这也来得太勤了,莫不是听说他们家大娘子病了,来打听来的?
她们怀着揣测回去了。沈大夫人到了门边迎到那内管事,听说人家果真是因着听到他们家大娘子病了过来问候的,她心里还沉了一下。
没人喜欢自己家的媳妇是个病秧子。
但一听人家是来给她家大娘子来送补药,她接过这一表人材的管事双手奉到眼前的礼单,看那已然打开的礼单上面,那游龙走凤一般豪迈的字样写的尽是些名贵至极的女人滋补珍品,这嘴便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忙朝人道:“快快请进,让公都大公子费心了。”
但便是看到了礼单,她心里还是有些打鼓,不知道人家真正的来意。等到她带着这年轻管事来了前堂,看着人把东西拿出,她打开盒子,闻着那浓浓的药香味,心里的忐忑方才真正放下。
没有人会用这等好东西来打听消息的,这是真正慰问来的。
她正想跟人家说,她家大娘子没事,大夫说她家大娘子身体好得很,却见这人郑重地从他放下的精致木箱里又拿出一个箱子来。
看到箱子正面那金箔裱出来的此时被人抬在手中就像飞在了空中的飞凤,沈大夫人大吃一惊,结结巴巴道:“这,这,这,这……”
这是什么?
“这是给大娘子的。”巫行安轻声跟她说:“‘大公子说:这是我私人给大娘子的,不入礼单,要是见不到她,你跟沈大夫人说,这是我送给她戴着玩的,平日里多戴戴。’夫人,这便是公子与小的说的原话。”
平日多戴戴?沈大夫人看着他像搬炸雷一样把箱子放到了太师椅旁边那平常只搁茶的小茶桌上。她看着箱子落下,茶桌还动了一下,她慌张伸双手去扶,眼睛看着管事道:“这是甚?!”
“先皇后给公子母亲的赏赐。”巫行安总算把这烫手山芋摆到了正主的家里头,他也是松了一口长气。要知道他来的路上,生怕出什么意外,让这妆奁毁在了他手中。
先皇后故去才三年,大龙为她守国丧一年,出丧那年他们家蕊蕊才订的亲,还因刚出丧没有大操大办,就自家人摆了几十桌,西北老家的人都没赶上那场订婚宴,沈大夫人焉能不知先皇后大名。从巫行安嘴里听到确认,沈大夫人失声道:“这怎可能是平日里能戴着玩的?”
她扶着桌子不敢松开,扭头便对婆子失声喊道:“快去叫大娘子过来!”
这到底是为何?她那好女婿这是要作甚?!
沈大夫人快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