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陈嬷嬷往外走,院儿里的石榴树落光了叶子,枝桠光秃秃的,像幅水墨画。
来到听雪堂时,陆晚便察觉到婢女的态度亲热许多,一瞧见她,脸上就带了笑,“少夫人快进去吧,夫人等着呢。”
陆晚有些不明所以,这是发生了什么喜事?整个听雪堂都喜气洋洋的。
陆晚掀开帘子,进了听雪堂。
秦氏正端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瞥见她,放下了杯盏,眼中都带了笑,“自从夜里不寐后,御医就让我禁茶,仔细一算,我已有十年,不曾好好饮过茶了,今日还要多谢你。”
陆晚眨眨眼,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她今日穿了一件深紫色素面锦缎褙子,一如既往的稳重,发间插了一支嵌宝石金簪,宝石熠熠生辉,更衬得她气度雍容,因睡得好,眉宇间积年的郁气散了不少。
陆晚笑道:“母亲用香囊了?”
秦氏矜持地颔首。
一旁李嬷嬷含笑补充道:“昨晚上夫人早早就睡着了,一夜到天亮,原本还以为是太累了,今日午休竟也睡了小半个时辰,这两天,夫人仅用了您的香囊,少夫人这是从哪儿求来的安神香囊?大夫如今在哪儿?可有说香囊能管多久?”
陆晚如实说:“那位大夫恰好去过我家里,我听闻母亲睡眠不好,才问了问他可有安眠的法子,他早离开京城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至于时效。三个月是没问题的,我嫁来府里已有一旬,还有两个多月。”
这下连秦氏都有些着急了,“过了三个月香囊就不管用了?你可有此药材的方子?”
陆晚叹口气,秦氏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吊足了胃口,陆晚才笑道:“儿媳办事,母亲还不放心吗?自然是有的。放心放心,保管您三个月后还能睡着。”
秦氏松口气,又不由嗔了她一眼,这丫头,也不知怎养成了这性子,真是胆大包天。
陆晚弯唇,让琉璃回去了一趟,将方子拿了过来,宣纸上一共两个方子,陆晚道:“那位大夫说了,夜不安眠者,往往有各种原因,您许是过于悲痛,郁结于心所致,香囊治标不治本,若香囊管用,可服用以下方子,底下这两个方子,都能治疗夜不寐,先让太医为您把把脉,看您是哪种脉象。”
秦氏忙让人喊了御医,今日来的是苏太医,也是他一直为秦氏诊治,他陆续为秦氏改了不少方子,作用都不太显著。
苏太医瞧见方子,眼睛都亮了起来,连连感慨了两句“真是妙”,得知开方子的大夫早已离开京城,他大失所望,根据秦氏的脉象选了第二个方子。
夕阳西斜,余晖透过纱窗,给屋内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苏太医起身站起,陆晚送了送他,也提出告辞,“那儿媳也回去了。”
秦氏看她一眼,移开了目光,“天色已晚,用完晚膳再回吧,左右煊哥儿不在,无需你伺候夫君。”
说完,让丫鬟摆了膳。
她常年为长子祈福,餐桌上也都是素食,今日却特意让丫鬟给陆晚端来了香酥鸡和清蒸鲈鱼,陆晚心中有数,笑眯眯问了句:“儿媳为母亲布菜吧?”
秦氏瞥她一眼,丢下一句,“吃你的吧,在煊哥儿跟前主动些比什么都强,至今不圆房,也不怕人笑话。”
陆晚不以为意,他都不嫌丢人,她有什么好怕的,总不能让她一个姑娘,霸王硬上弓吧?
传出去,才惹人笑话呢。
她留在听雪堂用膳的消息没多久,就传到了傅灵那儿,她顿时噘起嘴,“这几年,母亲都没留我用过晚膳,哼,迷惑了哥哥还不算,连母亲都被她笼络了去,真是个有心机的。”
傅灵闷闷不乐,贴心丫鬟福喜劝道:“她再有心机,也越不过您去,夫人喜静,何曾留人用过膳,肯定是给她立规矩呢。”
也是,敬茶时母亲不就给她立规矩了?
傅灵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接下来一连几日,傅煊都没回府,朝中局势也越发扑朔迷离,起先全是参秦王的折子,说他包藏祸心,私藏兵器,如今又出现一个关键性证人,此人曾瞧见过宁王的人将兵器运到了秦王的庄子上。
傅煊已派人将宁王府围了起来,宁王自是不认,一迭声地喊冤,骂秦王贼喊捉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