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萤掌心冷汗直冒,闻言才微微松口气,尽量稳住嗓音:“多谢琼林姑姑。”
琼林道:“昭王殿下重伤未愈,今日无法亲迎,庄妃娘娘又卧病在床,只宜静养,因此府上也没有大宴宾客,还望王妃见谅,来日殿下与娘娘定会补偿王妃的。”
池萤轻轻颔首,表示理解。
她本就是替嫁,无所谓风光体面,恨不得当个透明人才好。
可或许是她的态度过于轻描淡写,琼林反倒对这位新嫁的王妃多瞧了一眼。
本以为王妃门第虽不显,但好歹是娇生惯养的伯府千金,以殿下的现状,这些高门世家的小娘子要么哭哭啼啼不肯嫁,要么便该嫌怪王府礼数不周、怠慢新妇,没想到王妃竟坦然接受一切,嗓音温温软软,仿佛没有半分脾气。
这倒与先前打听到的消息不太一样。
去年皇帝赐婚,庄妃也曾命人打听过这池家嫡女的为人,都说她性子娇纵,在府上颐指气使仗势欺人是常有的事,只这几个月在府上待嫁,深居简出,倒没有听到什么消息,想必是伯府请人好生教导过,这才改了性子。
不管怎么说,性情温顺总归是好事。
“王妃当心脚下,里面请吧。”
池萤微微颔首,在喜娘的搀扶下入府,按部就班地跨马鞍、跨火盆,移步踏入王府内宅。
至此,大婚仪式就结束了。
没有拜堂,没有宾客,更没有坐床撒帐、饮合卺酒这些繁复的成亲仪式。
甚至连新郎都没有。
喜娘替她摘下帕子,池萤看向空荡荡的婚床,反倒暗舒一口气。
琼林从屏风外进来,见到的便是一张晔若春华的美人面。
面前的新妇眉如春山蹙黛,眸若秋水横波,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嫣红饱满的唇瓣比那绯艳如霞的喜帕还要靡丽三分,实是袅袅婷婷,千娇百媚。
纵是身在深宫二十余载,见识过美人无数的老人,此刻也满眼惊艳。
琼林循着她的目光,看向空无一人的婚房,赶忙解释道:“此处为漱玉斋,王妃且在此暂住,昭王殿下如今在东边的雁归楼养伤,待伤势好转,自会与王妃早日圆房。”
池萤略一颔首:“劳烦姑姑。”
留意到琼林微微意外的神色,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过于平静好说话了?
不光对这门亲事毫不在意,甚至对昭王的身体也漠不关心。
到底顶着池颖月的王妃身份,怎能对自己的“夫君”不闻不问。
池萤斟酌片刻,终于开口关心道:“昭王殿下……还好吗?可知是何人所伤?”
琼林欲言又止,叹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
池萤心中隐隐也猜到一些。
她这些年都与母亲薛姨娘在庄子上生活,两耳不闻京中事,那些朝堂倾轧于她而言太过遥远,直至替嫁前夕,父亲和殷氏才向她简单提及了昭王府的现状,以免她一问三不知。
这还得从昭王战死的兄长,定王晏雪霁说起。
定王为皇长子,文韬武略,素有贤王之名,却在五年前出征西域时乱箭穿心而亡,庄妃承受不住丧子之痛,就此患了癔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