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大二两人看来,何玉娘是外嫁女,凭什么分他们的土地?
何况古往今来,父母若健在,就不分家,在受过教化的地方,年纪大的老人更受尊重,何老太今年六十好几,可是村里的老寿星。
若叫人得知,何老太被儿子逼得和女儿另立门户,他们还要不要在村中混了?何大舅在县衙的典吏一职,还要不要了?
当是时,何大舅拉着何二舅磕头:“母亲,儿子还想尽孝母亲,怎么忍心让母亲出去住啊!”
何老太冷笑:“那你说如何办?家里屋子又不够了,还有人视玉娘阿挚为眼中钉、肉中刺。”
何二舅冷汗连连。
大舅连忙说:“不若就在善宝侄儿那院旁,再扩建一个小院子,两间小屋子,给妹妹和外甥住,再请个人力照看,咱们还是一家人,和和乐乐的。”
何老太:“说得容易,地谁买,钱谁出?”
大舅:“自然是我和弟弟出。”
何二舅:“啊?”
大舅狠狠拽了下何二舅,何二舅赶紧满口答应:“是是是。”
何老太这才点头:“养你们一场,还是有点用的。”
二人喏喏称是。
闹了这么一出,何老太也累了,打从早上听说陆挚娶亲的事,她就没歇过一口气,心中愤怒与无奈,自不必细说。
眼下解决了女儿和外孙的燃眉之急,她想见见这位外孙媳。
最好是,能把婚给退了。
她抚着何玉娘的后脑袋,问:“阿挚他们呢,还没起呢?”
……
起是早就起了的。
只是何善宝知道纸包不住火,怕牵连到自己和邓巧君,一个大早,就带着邓巧君回娘家探望了。
这方小院子又很安静,自然就没人来给云芹和陆挚开门。
还是何家的厨娘见陆挚没吃早饭,才发现他们的,门打开的时候,云芹捂着肚子,感觉自己要瘦成竹竿。
换衣裳,嚼杨柳枝条漱口,擦了把脸,两人吃了几个素馅包子。
一阵无言中,骤然听到远处的嘈杂,云芹看看左右,睁圆了眼睛,陆挚则分辨出那是何老太的嚎啕声。
想来事情瞒不住了。
他用巾帕擦擦嘴角,说:“我们去见外祖母。”
云芹忙把最后一点包子塞到嘴里。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正堂,隔着墙,就听到何玉娘的哭声,和老太太数落两个儿子的动静。
陆挚知道,自己这时候进去,只会让外祖母情绪更激动,并非好事。
他站在墙下,微微垂眸,看向身边的云芹。
她比自己矮了一点,他能看到她浓密的睫毛,轻轻动了动。
他收回了目光。
在云芹问了那句拜堂后,陆挚就明白,她也是被骗了,以为这是一场和寻常的婚事。
他们一起呆了一晚,便是什么也没做,世人眼里,也什么都做了,再说她家嫁女,村头村尾都是知晓的。
若要退婚,那是逼死她。
不一会儿,里头,何老太说要见陆挚和云芹。
陆挚回过神,道:“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