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程筝想要帮忙收拾桌席,被劝退,周叔看了眼手机,说订的蛋糕堵在路上,得一会儿才能送到。
他们留程筝晚饭时候将蛋糕吃掉,程筝迟疑地蠕动嘴唇,想起自己还承诺过周怀鹤回家吃鱼,于是婉拒了,说晚上还有事。
周鹤复又穿好了外套,向她瞥来一眼:“不是请了很久的假吗?有什么要紧事?”
程筝说:“答应了朋友。”
阿姨遗憾地挽留:“那至少把蛋糕吃完吧,专门给你买的,我记得以前邀请你来给周鹤过生,他吃蛋糕胚子你刮奶油,两个人抢草莓抢得一塌糊涂。”
她心说,阿姨啊,哪里有抢得一塌糊涂?
程筝是不喜抢人的东西的,一方面是在福利院的时候即便伸手要也没人会给她东西,另一方面是程芸菁严肃教育过她开朗和无耻是两回事,所以一般都是她吃完自己那块以后眼巴巴像个馋鬼一样扒着桌子舔嘴唇,周鹤瞥一眼就默默把水果和奶油都分给她,这样就不能算她无耻。
周鹤应声:“我从来没跟她抢过东西。”
程筝慢慢扯开唇角,努力将记忆里那个包容的人与玉玲所说的挖心者对应起来,道:“是,他都是让着我的。”
说着,愈发将手指蜷紧了。
见周鹤要下楼,阿姨问他:“干嘛去?哦对了,你上次去于医生那里怎——”
“妈。”周鹤温笑着刻意剪断她的话锋,面上的笑意并不柔和,叫他妈一愣。
“给家里换的新柜子到楼下了,我领他们上楼来装。”说完,他揣着兜下楼梯,脸色凉下一截。
程筝定眼向门口瞧去,她并不算迟钝,在周鹤下楼后问阿姨:“于医生是谁?他生病了吗?”
“啊?哦……没什么大事,一点小问题。”阿姨喃喃自语,自顾自收拾起来,“一点小问题……”
下午日光正盛,整个将屋子南北穿透,工人将钢制的柜子往客厅里抬,那柜子太大,很挡视线,程筝想过去搭把手,被周鹤拽过手腕喝止,手腕的皮肤接触他掌心,是与周怀鹤全然不同的人的暖和的体温。
只是,有厚厚一道结痂似的壳划过程筝的手腕,程筝的眉毛向中心拢去,不自觉愣住。
倏地,周鹤一拧眉,松开了她,程筝向他的掌心看去,他握了拳头将手缩进袖子里。
工人从她身后经过,程筝没太注意,衣服被钢制柜子的角给勾住,刺啦一声——肩头的部分被硬生生划出一道口子,周鹤立即伸另一只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拽。
“小心点。”他看着对面,冷下腔调。
工人怨声载道:“叫她让啦,这姐姐没听见啊,怪我?”
柜子被挪进房间里,周叔从厨房出来一看,程筝将头向后扭,看向自己的后背,干脆将外套脱下来看,瞧见肩膀处的缝线全崩了。
阿姨惊呼一声:“没伤到吧?”
程筝摇头:“没事,就衣服划破了。”
“过生日呢……这样!咱去买件新的。”
阿姨自顾自决定了,即刻张嘴要吩咐周鹤去办,程筝看着那件衣裳叹气,道:“真不用,没事的,我回去的时候找个裁缝铺子给我缝缝。”
“你啊就是跟你姥姥一样扣扣嗖嗖的,衣服坏了就换一件嘛。”
程筝笑笑:“这是前年过生日的时候姥姥送我的,换了就没有了。”
这下换周叔怼了阿姨一手肘。
周鹤从她手里接过来,说:“现在没有裁缝铺子的说法了,应该很难找到。”
程筝才意识到,哦对,现在是一百年后了。
他捏着衣服进卧室,找针线盒,将衣服摊开在膝盖上,翻出内衬来将针线缝在里面。
程筝探头去看,遮下一片阴影,疑惑道:“我都不知道你还会针线活。”
“妈妈教的。”周鹤说。
闻言,阿姨纳闷:“咦?我教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