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掌柜看她一身碧衣,打扮得素净,拱手连声安慰:“东家节哀,务必节哀。”
“无碍,先把账册拿来给我看看。”
她往交椅上坐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接过账册,指尖捻着账册封皮,目光快速扫过。
翻阅完,又起身走到整齐码放的药柜前,挨个检查药材。
“白掌柜,这三七的成色不太行啊?”
白景堂额头冒汗:“东家,这阵子上上来的货都不太行,原先合作的几位药行不肯给咱们供货了。”
沈樱很快明白过来,必是二房那事的余波。
可这些日子,倒没听陈锦行与她说起这些,她翻看陈家铺子的账册,也并没有什么异样。
看来二房虽与她结了仇,但迫于老爷子的压力,并未影响到陈锦行手上的生意。
白景堂试探着道:“东家,要不,叫大少爷或是二少爷去跟老太爷说说?都在一处做生意,又有家里的交情,何必闹成这样呢。”
“不用,我想办法从北方进药材回来,把这些陈货都丢了。”她语气平淡,不容置疑。
白景堂劝她:“虽是陈货,药效却没多大的影响,这两月尽是亏钱了,东家,我不得不张嘴劝劝你。”
沈樱点头:“无碍,你照我说的做便是,从今往后定喘散只有咱们店能卖,早晚能转亏为盈。”
做药局靠的是口碑,现在最不能用陈药坏药砸招牌,她手里还有不少配方,慢慢来总能积累名气。
陈锦行知道她这里遇到了难处,便主动问她:“可需要从我这边替你采买药材回来?”
“不用,咱们两家牵扯过多,将来会不好分割。”
陈锦行怔怔望着她侧脸,许久未能回神,冷冰冰的话砸在耳边,让他有些失措。
沈樱却浑然未觉,她说的是一句再理所当然不过的话了。
沈樱想采买价廉物美的优质药材,要绕过由陈家盘踞的金陵行事,她往北境父兄手里递了信,托他们帮着采买,又派人去京城打听药材商行。
她知道京城沈家就是她外祖沈家,但当初她母亲不顾家里反对远嫁到楼烦之地去,已经与家里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双方都不愉快。
沈樱也并不打算兀自前去认亲,那太唐突冒昧了。
没承想,谢清樾得知她的“都兰蒙药”在京城采买药材的消息,主动给她回了信,说帮她留意。
沈樱起初并不愿意,严格来说,谢清樾也算是她借陈家结实的人脉,她兀自用了,将来万一又说不清。
她都能想到陈家二房那些人的口吻,说她:“借陈家资源起家。”
但谢清樾待她十分真诚,两人论私下交情,便没什么不可以的了。
从京城来的第一批药材到了后,沈樱细细检查了一番,俱是上好品质。
这么长时间以来,陈锦时还是头一次看见她脸上露出笑来。
白掌柜也松了口气:“京城那位谢公子真是帮了咱们大忙了。”
沈樱也点头称是:“是啊,谢公子是顶有能耐的一个人,帮我不少忙了。”
陈锦时脸色骤然变冷,沈樱没顾着看他,只朝他招招手:“陈锦时,过来帮着搬药材,愣着做什么?”
“哦,知道了,阿姆。”
他很快走到她身后,伸手接过她手上提着的沉重包袱。
沈樱吓了一跳:“你去搬别的呀,跟我手上抢什么?”
她手肘抵在他胸上,那儿却像个铁板一样,岿然不动。
“我来就行了,你歇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