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张脸色一僵,只能点头应下。
见状,五全乐呵呵地说:“陛下,吴王殿下昨日还给宫里送了些上好的朱砂,用来炼丹再好不过了。”
皇帝脸色缓和,嗯了两声。
等御辇渐渐远去,丽妃手扶门框,松了口气,又赶忙让贴身的宫女把屋里的燃香撤掉,从灰烬中取出一块小小的物体,丢进了宫苑外侧的水道中,被水流扯散,随着流水向外流去。
丽妃在妆台镜前坐下,将头上的珠翠扯了下来。
“给本宫梳个憔悴一点的妆。”
水榭里,吴王纪沐匆匆赶来,只见到皇帝正背对着他,手里抓着鱼食往池中撒去,引来一片红黄相间的锦鲤前来争食。
“父皇!”他脸上带着孺慕的亲近,亲热地凑了过去。
皇帝转身,心里想着前日里让人查到的陈年旧事,有些失神,招手示意他过来。
皇帝拉着纪沐的手,他有些松弛的皮肤触感很奇怪,让纪沐心底升起一种黏腻的不适感,鼻尖似乎隐约间在浓厚的熏香下嗅到丝丝腐朽的暮气。
“沐儿也长大了,朕该为你指门亲事了。”
皇帝打量了一番,终究是有些不满,但捱不过心中的猜忌。
“肃国公家的嫡女年龄适宜,容貌品性都是上佳,外祖家亦是书香清流,朕准备把她指给你做正妃。”
纪沐心中一动,这不是传闻中萧贵妃有意给纪凌定的正妃吗?
那父皇这意思……
想起与顾太师私下的商议,他满心欢喜,当即跪拜在地,闭口不提之前在京中为宋玉荣立起来的痴情人设,行了个大礼:“儿臣全凭父皇做主。父皇有意的人选,自然是最适合儿臣的。”
皇帝温和笑着,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他的手,意味深长:“朕也只能再帮你看些成家的事了,往后的路,你要学会自己走。”
纪沐自然是不应,又说了好些父子情深的话,引得皇帝当即便挥笔写好了圣旨,交给秉印太监加盖。
桌上摆着茶水,见皇帝有些精神不济,纪沐殷勤地提起茶壶为他倒了一杯茶,服侍他喝下,又拿起棉帕为他擦拭着不慎掉落的水珠。
皇帝心中的不满被驱散了许多。
天伦之乐着实宽慰人心。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脑中一凉,舌头有些不受控。再看纪沐,还摆着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没有发现异常。
想要伸手去抓个东西借力,可手臂也不听使唤起来。
在皇帝的不懈努力下,足足半刻钟,纪沐才发现异常,还是在五全骤然惊叫的提醒下,才匆匆将皇帝带到了临近的室内,召太医前来问诊。
太医刚一进来就面色大变,想要行针,皇帝却突然大力挥动双手,想要近前抓住纪沐的,被对方惊惧着退了一步躲开。
皇帝嘴里口齿不清,想和他说去紫宸殿的暗格里取之前拟定过的诏书,却苦于无法表达,心中憋着一口气想要除掉自以为导致现在这种病症的“罪魁祸首”,呜呜咽咽地嘶鸣着。
吓得在场众人以为他的病症急剧恶化,赶忙将他禁锢住,避免误伤到龙体。
“杀……杀赵……”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被吞没在齿间,没了动静。
“陛下昏过去了!快行针!”
五全在一旁哭嚎着:“陛下!陛下!”
他突然转而怒视纪沐,声嘶力竭:“吴王殿下,您对陛下做了什么啊!”
鸡飞狗跳中,禁军的值守悄然转变顺序。
左丞府的一驾马车自正门而出,缓缓驶向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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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大战短暂停歇,纪绡正神色凝重地在翻看桌上的物件。
一旁,沈确抖着手为暗一包扎伤口,见他还要乱动,黑着脸把穴位上的针往下戳了几分,暗一不安分的腿脚瞬时软了下去。
“大人。”饶是如此,他还是艰难地向刚进来裴青点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