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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青和纪绡自然是在回京的路上,只是回来的并非只有少数几人,还有大部队跟在后方。
若要归京,自然是要清君侧,正社稷,定太平。
这别样的“奔丧”队伍一路势如破竹一般,直到抵达京畿地界的边缘,才停驻下来。
京城之中,已然全城戒严。
赵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裴青和纪绡这两人,先是抗旨不尊,不知道用什么筹码收买了安亲王这只皇帝的老狗,又神兵天降一样击溃了漠北。
这些也就罢了,他只当自己看轻了这两人的心机城府,可是为何这些叛军一路南下直逼京城,沿途收到京城命令必须严防死守的城池却只是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便大开方便之门。
这两人到底是凭什么!
新君的登基大典也被推迟,原因无他,传国玉玺在戒备森严的深宫中居然不声不响消失了,至今还未查到去向。
赵康心中突然生出一个不详的猜想,难道说,玉玺在纪绡手上?
不能再等了。
他立刻召人前来,明日便重新举办登基大典,缺失的玉玺,暂时找个赝品顶上,谅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可第二日一早,玉玺尚未被纪凌接到手里,前线的军报便匆匆传来。
北地军已经距京城不到百里,京畿驻军没能拦住。
更令众人神情诡异的是,北地军放出了消息,军中统帅晋阳王手里有传国玉玺,也有先帝留下的一道遗诏。
遗诏直言,纪凌非皇室血脉,而是萧贵妃与左丞通奸所生,先帝有命,赵氏贼子欲乱天下,即刻夷九族永绝后患。
赵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在纪凌状若癫狂的质问声中,伸手取过了玉玺,强硬地塞到他手里。
“新君继位,礼成。”
礼成二字刚说出口,门外有太监屁滚尿流地爬进来。
“吴王带人闯进宫门了!”
一时之间,场面混乱不堪。
赵康提起一把剑,直直望向顾太师本该在的方向,此刻空空如也。
是啊,顾太师缠绵病榻数日了,今天本就没到场
“顾拙言!你敢!”
……
京城的混乱,远在百里外的军营中亦有所闻。
裴青端着药碗,将里面褐色的汤水一勺一勺喂给纪绡。看到他被苦得皱起了眉,眼中有些无奈,伸手取过一块蜜饯递到他嘴边。
“大夫说了,要少吃些甜腻之物。”
纪绡就着甜味儿压下了舌尖的苦涩,这才回过神来。
他这几天都在琢磨一件事,为什么范忠贤会把皇帝的密诏送到他这里来。
裴青把药碗放在一旁,见纪绡神色不定,伸手盖住了纪绡的眼睛:“怎么就不愿意好好养伤?”
他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从身后拿来一封信:“看看吧,范忠贤和遗诏一起送来的,怕你思虑过多伤神,一直没给你。”
纪绡的视线当即黏在了信封上,养病这么多天,他是真的被闲怕了。祈安如今着实不讲道理,除了医师,旁的人根本不允许来见他。就连外面的风风雨雨闹到什么程度了,他都只能从祈安每日探望的闲谈中了解几分。
“……”
看完那封长长的信,纪绡沉默了。
“范忠贤此人虽有过,但亦有可用之才,若不是当年出身差了些,也不至于走上这条歧途。”
裴青知道纪绡心里在想什么。他也有了放过之意,范忠贤这封遗诏送来也算锦上添花,让他弄来的玉玺分量更重了些。
纪绡却有些惊讶,祈安虽面上不显,但实际眼中也容不得什么沙子,怎么会说出这种明显带着放水意味的话。
裴青才不会说范忠贤还有一封死命鼓吹晋阳王,直言唯有晋阳王才可堪大任的信没给纪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