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他很愉悦。
“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是康鸿才的族弟……借着买官的路子顶了那个病亡举子的身份才有机会考取功名。”纪绡有些唏嘘。
“难怪他会和赵康那群人搅在一起,亦正亦邪。”
太祖那一代明令禁止参与科考的罪臣后人,为了搏一条出头之路,改名易姓这么多年,也是足够胆大。
“行了,他有意赎罪,怎么处理他也不急于一时。今日你已经操心够多了,赶紧歇息。”
裴青把信从他手里抽走,将被角掖好,在他额上落下一吻:“早些睡。”
正要起身,手却被纪绡拉住。
纪绡眼睛亮亮的:“今晚留下来陪陪我,好久没有一起睡了。”
“……”裴青深吸一口气,有些咬牙切齿:“你今夜不许再撩拨我了。”
纪绡点头,看起来十分乖觉。
裴青把四处的灯都熄灭,躺在他身旁,小心避开肩上的伤,将人揽在怀里,一把按住正要作怪的那只手。
“睡吧。”
睡吧,我的陛下,明日会有一个崭新的天下等待你君临四海。
百里外,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怀中,是岁月缱绻,心安归处。
……
一个月后。
京城早已恢复了常态。
西市的街道上,行人接踵比肩,与往常相比,更加热闹。
“万象更新,不过如是。”
临街的酒楼里,有人对坐相谈。
“范大人,您当真要回乡就任?这……”
范忠贤脸上带着放松与释怀:“这是我余生所求了,若不是新君仁慈,哪里有这个机会?”
提起此事,另外两人脸上带着余悸,虽神情古怪,却还是举杯相送:“那我兄弟二人祝愿大人平安喜乐,无病无灾。”
这两人正是薛楠和张峰源,新君继位后的第一场科考,他们俩自然不愿错过,攒了这么些年盘缠,早早提前来京备考。
恰巧赶上为范大人送行,两人颇感唏嘘,当年范大人送他二人离京,如今倒是反了过来。只是范大人与那逆贼赵康有过牵连,能平安离京回乡就任,已是不错的结局了。
“大人这次回乡,是任何职?”
范忠贤展眉笑了:“水监承司一小官罢了。”
……
京郊的一条小道,晃晃悠悠的马车上坐了一男一女两人。
女子抬起头,眉目如画,正是宫中那位已经重病身亡的丽妃,只是如今布衣荆钗,不施半点粉黛。
“兄长,这老东西还在里面乱撞。”
正在驾车的男子回头看了一眼,嘴里说:“你去给他再扎一针就老实了。”
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响起,如今已经恢复本名的魏明珠捏着针掀开帘子就进去了。
很快里面传来一声惨叫,再也没了动静。
魏五全脸上扭曲一瞬,又恢复波澜不惊,继续驾车向南驶去。
南边,是他们族人的安息之地。
这昏君当年知晓了他们一族的秘药,便胁迫魏家上下为他卖命,等先帝殡天,又毁约灭族杀他满门。
若不是世交之家拼命相护,他与幼妹早已成为刀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