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追了一路,后来摔倒,那几只狗就把我围住,用爪子抓我,咬我的脚。那时候我连哭都不敢哭了,只觉得我要被这些狗吃掉。”
“狗主人赶到时,我的脖子和手臂上全是狗抓的血痕,脚上也被咬出血。”
时隔二十多年,再说起童年时被狗追咬的经历时,秦泽还是有种恐慌感。
何若镜静静听着,这时问起关键:“那你妈呢?她没有注意到吗?”
“我妈?”秦泽发出一声苦笑,“她只顾着跟我那个堂舅打电话,根本没发现我被狗追着咬。”
他在惊慌下,哭喊出的那几声“妈妈”,没有被张婉凝听到。
后来发现时,张婉凝带他去打狂犬疫苗,又忍不住责备他。
“你当时跑什么?你不跑,那些狗根本不会追你。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几只狗嘛?”
秦泽当时觉得委屈,张婉凝又温声哄他,转移他的注意力:“好了好了,别怕了,咱们买冰淇淋吃,好不好?”
“从那以后,我看到狗就忍不住发抖,就想起被狗扑咬的瞬间。多小的狗都不行,包括刚出生的狗。我妈知道后,笑我太胆小。我妈永远都理解不了我在怕什么。”秦泽道。
何若镜温柔又心疼地接过他的话:“也永远都理解不了,那时候你有多需要她。”
从头到尾,张婉凝好像都没有接纳幼时秦泽的恐惧,也没有第一时间保护他。
她选择直接跳过这件事,却不知道过度的惊吓会让恐惧在秦泽心中扎下深根。
从此,秦泽忘不掉这段潜意识里的童年阴影。
“听起来很丢人很怂吧?”秦泽尴尬道,“当时那几只狗实际上没多大,不是大型犬。也不是恶意攻击我,是我突然跑起来,激发了它们的兽性。可有了这段经历,我一开始时,连我嫂子养的超级迷你的马尔济斯犬都怕。”
“我不觉得。”何若镜却认真道,“有些事,对于孩子来说,本来就是不同的重量。”
“为什么不能害怕和恐惧呢?”何若镜觉得他的恐惧理所应当,“对于那时候的你来说,它们确实就像吃人的野兽。你没有足够反抗的力量,甚至没有人真正及时赶来保护住那么小的你。”
几声发自真心的安慰,跨越二十余年岁月,流入秦泽耳中,让秦泽恍然,竟不觉得迟缓。
她还会继续帮他分析:“不过科学而言,面对比回避有用。你能在一次次接触中,减轻对马尔济斯犬的恐惧,最后接纳,应该就是这个道理。”
但这种疗法,其实还要看秦泽本人的主动性。
看得出,他实际上并没有主动跟狗相处的意愿,也就让对狗的恐惧延续至今,没有完全消除。
“何教授,谢谢你。”秦泽轻声道。
平稳的声线,好像掩去了他因她言语,心中的翻江倒海。
他对她生出了更多的依恋,一切都仿佛在无声确认着,初遇时就有的那种感觉。
“不用谢,而且……”何若镜望着他头像里的那轮孤月,语气柔而缓,“或许你该换个称呼,不用总那么见外。”
“好,那……”
分明好不容易得了女孩的许可,拉近了距离,秦泽一时却叫不出旁的称呼。
他怕“何若镜”全名比“何教授”还生分,他想唤她“若若”,好像在梦里已唤了无数回,可现在又怕太轻佻。
思来想去,倒是把所有称呼都吞进腹中。
反倒是何若镜更大方,不掩好奇,接着问道:“你的昵称为什么叫‘无尽夏’?”
“因为觉得这种花的名字很特别。”秦泽据实答道,“我喜欢永不结束的事物,我喜欢没有尽头的夏天。”
他的喜欢,与何若镜相撞,不是迎合,而是共鸣。
在看到何若镜家里尝试种过无尽夏的空花盆时,他才确认,原来何若镜也喜欢。
“那你知道无尽夏的花语吗?”何若镜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