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瞬间裹挟住她,饶是面上看着还温和自若,纤细的指尖却已抠着袖口的排花,快要将蔻甲抠进蕾丝里。
“啊哈!二位的爱称竟然这样亲昵吗?单小姐不必不好意思,来向您的丈夫裴云鹤庄重宣誓吧!”
司仪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展现出了他毕生职业素养,挥手朝着乐团一摆,悠扬的乐声再次续上,宾客们也端坐回座位,依旧笑盈盈地看着二位新人,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话筒又被递到了单吟唇边,司仪好心提醒,甚至是强调了一遍新郎裴云鹤的名字。
单吟只好朝他感激一笑,再对上裴云鹤那张显然不甚愉悦的脸。
她有意别过视线,微垂着眼眸,颔首挺颈,锁骨至下颌间露出好看的线条。
那模样,和她往日里一般矜持而稳重,好生镇定。
“咳,裴云鹤。”
这回,她一字一句清楚念起来,七分庄重认真,三分有意弥补。
“我,单吟,今日在此庄重宣誓——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首永偕,贵馥兰芳。花好月圆,欣燕尔之。海枯石烂,鸳侣先盟。谨订此约。”
直至说完,单吟方才敢抬眸直视裴云鹤的眼睛。
她恰巧又见裴云鹤微微挑动了眼梢,眼底的卧蚕些微鼓起,微眯的一双眼眸将她锁定。
与他相识虽不久,但不知为何她对他的这些微表情早已烂熟于心,一看便知方才她恼了他的气还未消。
而裴云鹤的确没有消气,还在心里又记了单吟一笔。
好个卜他年白首永偕,好个海枯石烂谨订此约。
这漂亮话倒是背得好听,却不知道人心里头究竟是不是这样想。
不过他可管不了,既然两人已经结婚,天上地下古今中外这么多神仙看着呢,她说出口的话立下了誓言,就别想反悔。
否则他裴云鹤第一个不答应。
今日这叫错名字的错,迟早有一天叫她连本带利还回来。
恰巧婚礼进行曲奏到激昂处,司仪一门心思想消除刚刚的尴尬,好不叫他的职业生涯抹黑一笔,继而不用人催便紧赶着抬上下一个流程。
“仪式即成,新郎可以吻你的新娘了!”
这话明明急促又轻飘,但在裴云鹤耳中听起来却份外神圣而郑重。
而他亦将其秉做神的指引,在日光正好的时候,在花草繁茂的地方,忽地俯身下去,双手虔诚无比地捧住,吻住了他的新娘。
单吟眨了眨眼,唇上柔软的触感胜过这春日里最轻柔的花瓣落在她心尖。
光线透过裴云鹤的丝丝乌发坠落在她的眼睫上,带来了春日的暖意,他闭着眼睛,她的心跳都暂停。
她暗暗想着,原来这就是接吻。
他在吻她。
砰砰。
心跳又剧烈地响了起来。
世界之外骤然响起宾客们的欢呼,单吟猛然找回了自己的呼吸,而裴云鹤擦着她的唇瓣,已然退开半个身形。
她举着捧花的手还僵在半空,早已没了素来端庄稳重的样子,任他好整以暇将她耳根的绯红与双眸的无措尽收眼底。
他唇角居然还噙着一抹笑意,无声地对她说了两个字。
她视线描摹着他唇瓣的形状,读出了他的唇语。
“利息。”
看了一眼又不敢再看,单吟羞于想象那薄而柔软的唇瓣方才刚与她的厮磨在一处。
她以为裴云鹤不会真亲的。
明明彩排的时候他连摆个样子都懒得摆,这两日更是不欲正眼瞧她,就连司仪都几次打圆场道借位就好。
毕竟联姻夫妻婚礼上不欲有肢体接触的比比皆是。
可裴云鹤竟然真的吻了她。
虽说他们是夫妻,这没什么不对,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