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来这里,亲爱的,”她说,招手让她靠近。
从篮子的最里面,哈德森太太拿出了另一个小包裹,用麻绳仔细地捆好了。
牛皮纸打开,里面放着两个馅饼,“这个是牛肉,那个是苹果和黑莓,只给你,我最好的帮手。”
她笑眯眯地说,眨着眼睛,“你对那些小家伙有别致的办法。我侄子说,像最会打水手结的水手一样,帮了他不少忙——帮了他就就是帮了我,好孩子。”
南希的脖子上泛起一阵红晕。
她接过了那两个馅饼,犹豫了一下,然后脱口而出:“你为什么要费心思关照我?我不像是正派的人。”
这句话从她的喉咙蹦出来的时候,南希觉得自己的脸都在发烫。
这不就是往常人们怎么看她的吗?
小偷,自甘堕落,或者更糟糕。
出乎意料的,哈德森太太愣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说,亲爱的?”她平静地问。
南希本能地咽了咽唾沫。
“我、我没有姓氏,没有前途。你的侄子——他不应该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这不正确,也不体面——”她结结巴巴地说。
她说的全是实话。
她来这里的目的本就不纯洁,甚至不是真的为了当一个清白的老师,她的背后还有费金的计划,还有赛克斯的威逼利诱,还有许许多多东西。
没有一样是好的。
“得了吧,姑娘!”哈德森太太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她镶着蕾丝的袖口因此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姓氏?三代以前,一半的贵族的伟大姓氏是从地名和酒吧招牌上偷过来的,”她不屑地说,“至于前途?那也是个花哨的词,指的是努力和幸运的人。”
她伸出手,手指出奇灵巧地将南希的一缕松散的头发塞到耳后。
这个动作十分温柔,让这个年轻姑娘的喉咙发紧、嗓子发干。
”你在这里,并且正在努力,这对我来说比什么都正确,”哈德森太太说,压低了声音,“如果我的侄子愚蠢到听信一些胡话,让像你这样的好老师因为姓氏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而溜走——好吧,他会用头试试我的锅的。”
说着,她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
一阵陌生的感情涌了上来,南希本能地咬住了嘴唇,刺痛弥漫开来。
在她反应过来应当道谢的时候,哈德森太太已经走到了孩子们的中间。
她开始往孩子们手中塞馅饼,把肉汤罐子放在桌上,声音在一片嘈杂中显得格外嘹亮,“哎呀!在每个人都喝过之前,不准偷偷喝第二杯,否则我会用这个勺子塞住你的耳朵!”
楼上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小艾萨斯先生飞快地跑下楼梯,显然是听见了哈德森太太的声音。
“姑姑,还有我——”他像是孩子一样急切,和站在原地的南希擦肩而过,“给我留一份!我也要吃!”
他的步伐很快,带起了一阵风。
在这阵风中,南希忽然意识到,她手里的馅饼还是热的。
就像一个刚从烤箱里把它拿出来的人的手一样温热,一张铺满新鲜稻草的床一样暖。
隔间的钥匙还挂在她的胸口,微微摇晃着,提醒着她什么。
该死的东区,该死的费金和他的阴谋。
她想着,紧紧的握住了那个馅饼,用力咬了一口。
馅饼的香味像一个她从未敢想象的拥抱一样包裹着她,酸甜的味道从酥皮中泄出,弥漫在嘴里,从舌尖一直暖到她的胸口。
这不是她偷来的。
这就是属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