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埃尔文举行了调查兵团内部秘密会议,与会者仅限于已知晓全部日记真相的成员。
埃尔文向众人阐述了他与艾蕾妮雅共同商议的想法,并告知大家,他已成功说服了达里斯·扎克里总统。
艾蕾妮雅颇感意外。
埃尔文团长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撬动了这位关键人物的立场,啧啧,真不愧是埃尔文团长!
随后,埃尔文向在场的众人说明了与众高层达成共识的计划——双轨制计划——严格的信息分级控制。格里沙·耶格尔的原始日记将由达里斯·扎克里本人秘密封存,而面向世人的,将是经过精心修剪的“正史”。
为了保证信息分轨的有效实施,计划包含了对关键信息载体的严格控制。
具体来说,该计划要求对墙内民众完全隐瞒历史的血腥真相,代之以一个精心塑造的简化叙事,马莱是唯一的压迫者,艾尔迪亚人是纯粹的受害者,这一叙事将通过官方渠道反复强化,以赢得民众对战备工作的无条件支持。
在舆论引导层面,主张通过宪兵团掌控的渠道,向公众有限度地、逐步释放“墙外存在人类”的信息,用以引导和塑造民众认知。历史教材的重编工作已交由韩吉分队初步完成,但其最终内容必须提交中央高层审阅确认。
与此同时,对军队士兵则选择性地揭示部分真相,特别是巨人之力的来源,并着力塑造一种“被诅咒的救世主”形象——强调士兵们虽背负着“恶魔之力”,却是为了守护帕岛而战。这种刻意营造的悲壮感,将激发士兵的使命感,维持战斗意志并防止内部分裂。
作为支撑关键军事改革举措,计划将建立帕拉迪岛第一军校,其严格保密的课程,仅对经过多重筛选、忠诚可靠的精英学员开放。为确保计划的稳定推行,内部建立了相应的□□机制,包括定期召开的层级化简报会,以及由宪兵团主导的忠诚度审查体系。。。。。。。。
。。。。。。。。等一系列不限于此的举措。
艾蕾妮雅除了钦佩还是敬佩……他究竟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构建出如此精妙又全面的棋局的?
埃尔文话音刚落。果然,艾伦立刻表达了强烈的反对,他猛地站起身,拳头抵在桌子上。
“真相?那些东西本来就该属于所有人!隐瞒艾尔迪亚帝国的历史,这不就和初代王做的一模一样吗?拆掉一个看得见的鸟笼,转头又用谎言建起一个更隐蔽的牢笼把所有人关起来……这算什么自由?!”
“艾伦,你的愤怒,可以理解。”埃尔文对他的言论毫不意外,甚至还点了点头,“但现在,你需要看清现实。摆在你面前的,是两条路。”
“第一条,立刻公开全部真相。岛内秩序即刻瓦解,民众精神崩溃,马莱……若大举进攻,包括三笠,阿尔敏,以及你珍视的所有人,都会在你眼前,在这场注定绝望的战争中死去。”
艾伦本想立刻反驳,但喉咙却被那埃尔文描述的画面堵住。
埃尔文声音放缓些,带着近乎诱惑的意味,“第二条,接受现在的策略。忍耐……直到你完全掌控‘地鸣’之力。届时,你将扫平一切阻碍帕拉迪岛自由的壁垒。为我们、为所有人,开辟一条通往‘墙外’世界的道路。现在,告诉我,艾伦·耶格尔……你的选择。”
艾伦僵住了,无论选哪个,都与他心中“所有人都能自由”的理想相悖。
眼看艾伦嘴唇翕动,艾蕾妮雅不用猜都知道他又要搬出那套“自由”的小鬼发言,她立刻接话,“艾伦,真正的自由,至少得是活着看到明天的权利。”
艾伦眼中的“自由”火焰剧烈地摇晃着,最终沉默的坐回椅子,没有再反驳。
阿尔敏有些犹豫,他能理解埃尔文的想法,但是之前旧王政倒台的前车之鉴还是让他踟蹰的开口。
“团长……我明白您选择这条路的考量。但是…请允许我提出一点疑虑。即使出发点是为了保护,隐瞒真相…是否也可能埋下未来更大的隐患?这真的是我们想要避免重蹈的覆辙吗?”
埃尔文赞许地点点头,“这一点,确实值得深思。”
他随即看向艾蕾妮雅——这正是他们私下讨论过的关键点。
艾蕾妮雅会意,目光转向阿尔敏,“阿尔敏,我明白你的担忧。但公布真相,岛内自我厌恶与恐慌也许会迅速爆发。若马莱煽动敌意,帕岛陷入联合侵攻的概率有多高?而在孤立无援、内部崩溃的绝境下,我们的生存率,还能剩多少?”
“生存率”这个问题,在阿尔敏心中迅速沉向一个绝望数值。
艾蕾妮雅的目光再次扫过艾伦。
“而且,如果真相公开……艾伦会被民众如何看待?‘恶魔之子’的标签,他承受得起吗?”
这句话让阿尔敏瞬间沉默了。
一旁的三笠身体明显紧张起来,立刻改变了立场——如果公开真相会让艾伦陷入危险,那她坚决反对。
埃尔文这才沉稳地开口,“真正的保护,有时并非立刻给予真相,而是给予民众消化真相的时间。”
阿尔敏若有所思的看向埃尔文,后者继续解释:“当有一天,母亲们不再因为孩子流淌着艾尔迪亚的血脉而恐惧时,那才是公开真相的时机。现在,我们需要的是生存下去的基础。”
阿尔敏最终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团长。”
其实埃尔文早就跟利威尔、韩吉等人透露了他的想法,所以会上利威尔没有太大反应。
当艾伦猛地站起来,眼中燃烧着偏执的火焰,激动地高喊自由时——利威尔差点又想给这个小鬼一脚。
什么狗屁知晓真相的权利,对一具尸体来说,毫无意义。
他沉默的靠在自己的椅子里,无声的观察艾蕾妮雅的细微表情。她的嘴唇紧抿着,那是她高度专注时的习惯。
她坐在埃尔文旁边显得十分内敛,但开口便是最坏的结果。她清楚每一个选择背后的代价,甚至在刀刃捅入敌人身体之前,早已计算好了角度和可能遭遇的反击。
所以利威尔不明白——为何到了感情这回事上,她就像个彻头彻尾的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