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仔前后仔细查验,确认无误后,这才缓缓点头,“倒是同族长给我看的一般无二。”
那小个子见状,立刻欢天喜地地跑到邓结面前坐下,“多谢先生、多谢夫人!”
大汉见其余四人也前去排队,自己只是淡淡蹲回草席入座。
郭嘉顺势坐他身边,解下腰间葫芦递给他:“在下郭嘉、郭奉孝,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那大汉瞥了眼葫芦,摆摆手,“多谢奉孝兄好意,某不饮酒。在下卢洪,我等皆是从南阳逃难来的。族长心善,见我们无处可去,就把这间无人的破屋匀给我们栖身。”
郭嘉心里嘀咕:这破屋可是我老宅!
面上却笑得更加真诚,“南阳?巧了,我们也刚从宛城那回来不久。卢兄几位应是袁术和张绣之争受了波及才流落至此罢?族长一向仁厚,这不,我们夫妻刚回来,便被派来给大伙瞧瞧。”
卢洪点头,“不错,我们原在棘阳城行商,谁承想那神仙打架,殃及我们这些池鱼……”
“棘阳?”正在给小个子诊脉的邓结不禁惊呼了一声。
“哦,内子便是棘阳人氏。我二人去年也刚在那成的婚。”郭嘉解释道。
那小个子一听,眼睛顿时放光,激动之下竟一把抓住了邓结正在给他把脉的手:“哎呀!夫人竟是老乡?我原在棘阳城西……”
他话未说完,被郭嘉瞬间凌厉的眼神冲得一个激灵,连忙松开手,满脸通红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小人冒犯!”卢洪也不免狠狠瞪了他一眼。
邓结无奈摇头,倒也没太在意,继续诊脉,眉头却微微收紧。
“除了皮外伤需要些时日调养外,倒是无甚大碍,只是……”她看向小个子和后面排队的四人,各个面泛菜色,抬眼望向郭嘉。
郭嘉意会,点了点头。
卢洪看着这对夫妻打哑谜,心中疑虑又起,沉声问道:“先生,你们……到底是是什么人?”
此时,那小个子还在追问:“夫人,‘只是’什么?您快说啊,我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
邓结趁机问道:“无甚大病,只是眼下……可有生计?身子要养好,总得填饱肚子。”这一问,如同戳中了众人的痛处,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而尴尬。
郭嘉见时机成熟,收敛笑容,起身抬手,“我也不瞒诸位了。在下郭奉孝,乃这屋子的主人。”
此话一出,卢洪等人脸色骤变,那小个子更是窜起失声叫道:“你、你凭什么证明这是你家?!”他显然害怕被赶出去。
郭嘉早有预料,抬手一指屋内原本放书简的角落,“那里原先有个书架……”
“早、早被我们劈了当柴烧了!”
“那边是存粮的米缸——”
“在后院储水……”
郭嘉一皱眉,那草席正对着的原是供奉父母灵位的地方,一看也空空如也,急得跳起来:“那灵牌——你们没扔了罢?!”
卢洪赶紧拉住他:“倒、倒是收好了,就在里屋的柜子里……看来真是先生家。”他一边说一边示意后排小胡子去取。
小胡子赶紧从里屋捧出两个被布包好的灵牌。
郭嘉接过,这才松一口气。
“先生……该不会想赶我们走罢……”卢洪脸上带着歉意和恳求,其他五人也都眼巴巴地望着郭嘉,充满了无助。
郭嘉平复好心情,看着眼前几人,心中已然有了决断,笑容再次回到脸上:“那却放心,嘉如今在兖州牧奋武将军曹公手下任职,乃军中军师。此次携新妇归乡,本为祭祖,不想扰了诸位清静。宅院之事,不必再提。我见诸位兄弟皆是精壮,夫人亦不忍诸位受饥,因此想为诸位寻个营生,不知可愿否?”
大伙一听有活干,纷纷聚拢来,却被卢洪拦住:“天下哪有这等好事,我等在这苟且两月已是不易,哪有什么便宜营生轮得到我们?”
郭嘉非但不恼,反倒对他的谨慎愈加欣赏。
他正色道:“卢兄果然警惕。”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雕着螭纹的铜牌,展示与众人看,“此乃曹将军赐嘉的军师腰牌。诸位有所不知,曹将军初到许县,立足未稳,根基尚浅。这许县中,豪强大族盘踞,新附流民众多,各方势力心思各异,暗流涌动。我等急需一些可靠心腹之人,能在城里扎下跟来,或凭所长在城内谋一份差事,或经营小本买卖。关键要留意城内动静、人物往来和市井流言。”
卢洪观那螭纹绝非民间仿制之物,眉间紧锁:“先生的意思是要我等在许县城中当探子?”
这词一出,其余五人脸都白了,纷纷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