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被正式拜为军师祭酒,“祭酒”二字是曹操专为他而设的,足见倚重。
他怀揣印绶回家,喜上眉梢地向妻子炫耀多贴切,又顺道带上她:“我这‘祭酒’二字怕是拿夫人的‘暖玉醪’换的!”
邓结被他逗笑,这种时候都能被他找到油嘴滑舌的机会,“我看是你在曹公府里没少偷喝,专告天下你是酒鬼来的!”
话虽这么说,可邓结还是打心底里为夫君高兴,琢磨着定要备些独特心意给他作礼。
想起家中尚存槐花茶,却不似当年邓家中常备花蜜。清雅有余,总少了些甜润。
如今校事府初立,郭嘉那点俸禄大多也都投进这无底洞,这会要是特地去高价购蜜总显得奢靡浪费了些。
邓结想到从前曾在田间学人养蜜蜂,现在后院草木渐丰,不若重操旧业,能酿些精蜜也不枉自己一片心意。
一念兴起,想到便做。
凭着记忆和寻来的残简记载,又找到城外的老农请教,拉着阿榆槐娘一起反复琢磨改良蜂箱。
蜂箱被安置在后院的僻静角落,她特地与人置换了些野蜂蜜涂在箱口吸引蜜蜂。
或许是运气好,她这番诚心当真引来一小群野蜂安家。
邓结大喜,提前告知与郭嘉让他避着些,自己则每日小心观察,远远地瞧着这些小生灵在花丛中忙碌。满心期待着这亲手引来的蜂,酿出香甜的蜜,为郭嘉煮出满载心意的茶。
郭嘉正因天子建都一干事务忙得团团转,只知妻子在家每天兴致勃勃地捣鼓新事物,便也安心,无暇多问。
秋尽冬去,邓结小心翼翼护着蜂箱保温越冬,转眼来到建安二年春夏交际,眼看着蜂群逐渐壮大。
她心痒难耐,自己拿帛布缝了个简易面罩和手套,迫不及待地趁蜂群出去活动之际打开蜂箱查看,果然在角落发现一小块金黄!
她如获至宝,掰出来后迅速撤离。拽着槐娘用竹刀轻轻刮下一点点晶莹的初蜜,冲了一小盏温水,两人分得浅浅一口,那甜中带涩的味道让她们看到了成功的曙光,高兴得拉起手来。
这千金不换的喜悦点燃了邓结的壮志,便寻思趁着天暖花开还可以再扩大些规模,就撺掇着阿榆夫妇一起照着先前的法子多做了几个蜂箱,安置在后院宽敞的地方。
只是他们这忙进忙出的,不免被街坊邻里瞧了去,阿榆也未多顾虑,有问必答,直直说了自家夫人的心意。
不想他一番憨直的炫耀,裹挟着金贵的自酿精蜜的诱惑,再次在城中流传开来。
这天又到了邓结义诊的日子,竟有病患来得比她还早,已然在惯常坐的摊位前排队候着了。
为首的是一个妇人扶着位捂住红肿胳膊的壮汉。
“夫人,快给瞧瞧,不知是被什么毒虫蛰了,又疼又痒的。”
邓结定睛一看,那红肿的中央,赫然还嵌着一根细小的蜂针。
她不免心头一紧,往后看看似乎也多是皮肤红肿。
该不会是自家蜜蜂闯祸罢?
手上熟练地为他取针调药,惴惴不安地询问:“大哥在何处被蛰……”
得知他所处的地方距离自家完全两个方向,又道是春夏多虫,稍稍安下心来。
可不想接下来这一日多是来治蛰伤的,并且都说的“邻居家的蜂”,不免疑窦丛生。
她来许都一年也未听说谁家是专养蜂的,何况大多采蜜人也是去野外寻的野蜂巢,怎的一下子多了这许多“邻居家的蜂”?
终是叮嘱他们“万勿轻易靠近蜂巢,更不可惊扰蜂群”罢了。
她心绪难宁地结束今日义诊,担忧起莫非是自家的蜂儿飞出去另外安家闯祸也未可知……若真是自家源头,这份给奉孝的心意,岂不是成了祸端?
邓结忧心忡忡地回到家,坐立难安。
她到后院查看那几个蜂箱,似乎并无异常,观察良久也未见有蜂群离开过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