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虽佩服,却也有一丝小小的失落,“看来只有我,是真在‘玩’了。”
郭嘉捏了捏她的手,直起身子来,“本就不需你费神这些。走吧,前面似乎更热闹些。”
他拉着邓结向前,仿佛真的只是继续游玩。
没走几步,前方一个被众人围住的摊位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摊主是个口沫横飞的中年汉子,正高举着一包药材大声吆喝:
“瞧一瞧,看一看咯!袁公府里流出的养生方子!延年益寿,固本培元!只需按方抓药,每日煎服,保管您身强体健,百病不侵!走过路过莫错过啊!”
邓结身为医者,对“秘方”之类本就敏感,闻言拉着郭嘉挤过去看。
只见摊主面前摆着几包配好的药材,旁边还放着抄录好的“方子”。
她趁着摊主忙着生意,拿起一片简牍细看,眉头渐渐蹙起。
上头罗列着几味金贵药材,但配伍极其杂乱,君臣佐使毫无章法,甚至有几味药性相冲。
再看摊位上拆开展示的药材样品,色泽暗淡,质地轻飘,随手拾了几样观闻,与方子上写的名目相去甚远。
“这位夫人,你也来一方试试么?似夫人这般花容月貌,常饮此方,可葆青春!”
那摊主发现了邓结的动作,见她对药方感兴趣,满脸堆笑地迎她。
邓结抬头一凛,没过思考便脱口而出:“什么‘葆青春’,这分明是害人的伪方劣药!
你这方子配伍杂乱,药性相冲,根本无效。
这些药材也是以次充好,药效大减,还掺了假药,胡乱匹配可会伤身的,你怎能如此售卖?”
那摊主听完大怒,不顾周边哗然的民众声音,大吼道:“哪来的泼妇,胆敢污蔑袁公府上秘方?
休要胡言乱语!我家子侄在府内当差,岂能有假?”
这话让围观群众里有几人点头,相互说着“确有此事”。
那摊主见没人再质疑,更近一步:“这药方是他们亲手摘抄出来的,做不得假!我家祖传三代在此贩药,也不会害大家!”
说着就要推搡她出人群:“你不懂药理,不买、赶紧滚开!”
邓结一口怒气上涌,正想据理力争,被郭嘉揽肩护住。
郭嘉上前将邓结挡在身后,满脸堆笑,“兄台息怒,拙荆不懂医理,自己胡乱看了些医书就瞎卖弄,扰了兄台买卖,莫怪、莫怪!”
说着拱手施礼,“在下乃荆州来的行商,蔽姓‘蒯’……”
他特意拖长了音调,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摊上的药方和样品,煞有其事地翻看掂量。
“哦?荆州来的贵客?”摊主见来人衣着光鲜,气度不凡,又是“蒯”姓,心忖那也无怪这艳丽夫人直言不讳,贵人家的脾气是这般的,不免稍敛了火气,上下打量了番,“可有何指教?”
郭嘉故作沉吟,拍了拍药包,“兄台这方子看着确实有些门道,只是这品相嘛……”
他靠近两分,压着声音道,“我蒯家的东西,都是要孝敬刘荆州的,若是采买这般的……”
他笑着摇摇头,“在下在荆州也是做药材生意的,这种放民间还行,于我上贡,怕是不行。”
那摊主一听是“孝敬刘荆州”的,不免亮起了眼睛,“蒯先生识货!这方子确实无假,药材么……似君所言,若给刘荆州确实品相低了些。
先生若是有心,我带先生回家挑出金贵的来!”
郭嘉摆摆手,笑道:“不急。这样,刘荆州那份的你也给我备份样品,这种民间的……我也要一份,毕竟回去生意还是要做的嘛。
这方子,劳驾也誊一份,再给列个详细的凭据,写明药材品相等级和成交价格,还有……这方子的出处?
我一会回去同族兄商量好,明天再来定份量如何?”
那摊主喜出望外,忙不迭地答应,按郭嘉的要求仔细写了凭据,还特意强调了是“袁公府养生秘方配药”,喜滋滋地目送二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