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仙舟的岁月在幸福的人眼中,总是流逝得悄无声息。
那场轰动了两个仙舟的盛大婚礼,仿佛还只是昨日的绮丽梦境,转眼间,彦卿与云璃的第一个孩子,已经悄然降临。
那是个女孩,粉雕玉琢,像极了她的母亲,却又有着一双和父亲如出一辙的、清澈明亮的湛蓝眼眸。
他们为她取名为【璃音】。
这是一个充满了爱意与纪念的名字。彦卿在女儿的满月宴上,曾抱着她,骄傲地向所有来宾解释过这个名字的由来。
“璃,取自我妻云璃之名,亦有‘琉璃碎雪’之意。”他说这话时,目光温柔地望向身旁的妻子,眼眸里是化不开的柔情,“她在我心中,便如同那至纯至净的琉璃,又如同那在阳光下闪烁着万千光华的碎雪,是我此生所见,最瑰丽的风景。”
“而音,”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则是因为,她曾说,我的剑鸣之声,像雪落的声音。那是我听过的,对我的剑道,最美的赞誉。”
这番深情款款的解释,让在场的女眷们无不眼泛泪光,也让当时的云璃,在一众亲友善意的哄笑声中,羞红了脸,却又忍不住将头,幸福地靠在了丈夫的肩上。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曾经那个还需要抱在怀里的、小小的粉嫩团子,如今也已经长成了一个活泼好动、古灵精怪的七岁小姑娘。
璃音完美地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她既有母亲那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旺盛精力,又有着父亲那般过目不忘的聪慧头脑。
小小年纪,便已经能将神策府的庭院搅得鸡飞狗跳,让一众云骑军叔叔伯伯们对她又爱又恨。
而现在,一个关乎家族传承的、无比重要的问题,正式摆在了这对天才剑士父母的面前。
既然父母都是仙舟之上数一数二的剑道天才,那么小璃音,自然也要被教授剑法。可问题是,她应该继承谁的剑法呢?
是该学习父亲那套以精妙入微、御灵驰凭着称的罗浮上乘剑诀,还是该学习母亲那套以大开大合、力劈华山闻名的朱明焰轮剑技?
这个问题,对于彦卿和云璃这对在剑道之上,从来都是互不服输、谁也不肯低头的“宿敌”夫妻来说,其严重性,不亚于一场仙舟之间的外交争端。
这天午后,神策府的庭院里,阳光正好。
彦卿正襟危坐,手中拿着一柄小巧的、专门为女儿打造的木剑,神情严肃地对坐在他对面的小璃音说道:“璃音,听好了,为父的剑法,讲究‘以巧破力,以快制慢’,剑招精妙,变化万千,乃是剑道之正宗。你若随我学剑,将来必能成为一代剑宗,受万人敬仰。”
他话音刚落,一旁正在用【老铁】的剑身当镜子,臭美地整理着自己深蓝绿色长发的云璃,便“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剑宗?受万人敬仰?”她放下巨剑,走到女儿身边,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然后挑衅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我说彦大剑宗,你那套飞来飞去、跟耍杂技一样的剑法,也就只能唬唬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外行人。真要上了战场,讲究的就是一力降十会!像你那样磨磨唧唧,还没等你摆好剑阵,人家的刀都砍到你脖子上了!”
“你!”彦卿的额角青筋跳了跳,这熟悉的、一触即发的斗嘴氛围,让他瞬间回到了几年前的时光,“你懂什么!我那叫战术!是运筹帷幄!你那只能叫抡着铁块乱砸!毫无美感可言!”
“美感能当饭吃吗?”云璃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她捏了捏女儿粉嫩的小脸蛋,循循善诱道,“璃音啊,你听娘说,咱们朱明的剑法,讲究的就是一个‘霸气’!一剑下去,管他什么妖魔鬼怪,全都给你砸成肉饼!又爽快,又省事!这才是真正的强者之道!”
“胡说八道!你这是在教坏孩子!”彦卿气得站了起来,“剑者,当有君子之风,如松如柏,岂能像你这般,如同……如同山野村妇打架!”
“你说谁是山野村妇?!”云璃也火了,她将女儿往旁边一放,双手叉腰,柳眉倒竖,“彦卿,你是不是皮又痒了?想让我用【老铁】给你松松筋骨?”
“来就来!谁怕谁!”彦卿也毫不畏惧地迎上她的目光,“正好,也让璃音看看,到底是谁的剑法,更胜一筹!”
两人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在自家女儿面前,上演一场惊天动地的“家庭暴力”。
一旁的小璃音,眨巴着那双和父亲一样湛蓝的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奶声奶气地,说出了一句足以让战火瞬间熄灭的话。
“爹爹,娘亲,你们不要吵了。”她拉了拉彦卿的衣角,又拽了拽云璃的裙摆,歪着小脑袋,一脸天真地问道,“你们两个,到底谁比较厉害呀?”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瞬间浇在了两个斗志昂扬的成年人头上。
他们……谁比较厉害?
这个问题,从他们第一次在演武仪典上交手至今,已经过去了快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