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迪克打开与克莱尔的对话框,那条孤零零的“Sorry。”躺在最底端。
他切出对话框,手机扔进包里,强迫自己不去想关于克莱尔的任何事。
中午十二点,迪克抵达车站。
他心不在焉地在人群中搜寻,很快锁定一对显眼的组合。对方捕捉到了他的视线,露出笑容,大步朝迪克走来。
来者穿了一双旧皮鞋,踩着地面啪嗒作响,有一丝讲究,但不多。他穿着与皮鞋配套的西装三件套,领口又不系领带,随意地敞开。
金棕色卷发,抬头纹极深,蓝眼眼角下垂。
英俊、狡黠又饱经风霜,这副形容是派翠克·简的代名词。
他的同伴是一位亚裔青年,面孔严肃冷淡。
迪克与久别重逢的朋友拥抱,派翠克为迪克介绍他的同伴,“这是周。他在布鲁德海文有旧识,我们顺路,一起吃餐饭。”
迪克和周握手,亚裔青年向他友好地笑笑。
三人租了一辆车,到市区一家餐厅吃午餐。餐厅是迪克推荐的,一踏进餐厅,他就开始后悔。
他和克莱尔约会时,吃遍了迪克印象中布鲁德海文所有好吃的餐厅,这家餐厅也不例外。
他们约会总是类似的流程,找一家喜欢的餐厅用餐,在餐桌上讨论等会儿要做什么,在布鲁德海文的某一座桥上漫步。讨论到最后,所有的选项都变成回家,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迪克搞不懂克莱尔在想什么,就像他不明白克莱尔为什么热衷于看一些垃圾恐怖片。
她一手搭着沙发靠背,另一只手去抢迪克膝盖上的爆米花,看着满屏幕番茄酱似的假血浆咯咯发笑,坏心眼地评价影片中的鬼怪没有生气的卡莉法恐怖。
那时克莱尔一般刚洗过澡,发尾犹带湿气,披散在柔软的家居服上。她转头与迪克说话,迪克能闻到浓郁的橙花香气,是他家的沐浴露的味道。
前几天,迪克换了另一种沐浴露,橙花的香气便与克莱尔的身影一起变浅变淡,离他远去。
“你一定很舍不得她,她真是一位魅力非凡的女士。”一个声音道,“不考虑复合吗?”
“我尝试过了,或许我们更适合做朋友。”迪克回答。
他忽然回神,手边的冰激凌被他用吸管戳成马蜂窝。派翠克则扮演了迪克脑海中的另一个声音,脸上写满促狭。
一点心事摊开,任由朋友细细品鉴。迪克恼羞成怒,“我不是……唉,别笑了,吃你的馅饼,简!”
派翠克向来以激怒他人为乐,他的笑容愈发真挚,“迪克,你似乎经常吃爱情的苦,你有反思吗?”
迪克回了派翠克一个后脑勺,和周搭话,“他工作时也是这种性格吗?”
周放下手机,眉头微蹙,“我只能告诉你,他挨了几次毒打。”
派翠克一本正经道:“我看到你们一点完菜就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这证明你们有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事。迪克愁容满面——提醒你,你的手机壁纸还是你和前女友的合照。”
他无辜的眼睛又瞟向周,“你为旧识准备的礼物是一款女士墨镜。发送消息后,你每三分钟就要看一次手机,显然,那位冷酷的女士没有回复你的消息。”
周尴尬又羞恼地喊道:“你拆了我的礼物?”
“你可以买新的包装纸和蝴蝶结。”派翠克没有丝毫心虚。
他的眼睛在迪克和周之间转来转去,眉宇间浮动着好笑与淡淡的忧虑。
“好了,前男友们,告诉我,你们有同一个需要戴墨镜的前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