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朝鲁的伤并不是他说的这么云淡风轻。
喀尔部落的烈马并不是听话的牲畜,它们力气大性子烈,朝鲁即便驯服了那匹,也吃了一番不小的苦头——
小臂骨裂,伤筋动骨一百天是少不了的。
但这会儿包扎好了之后,男人就一副天王老子无所谓的样子,问就是不疼,问就是没事。
魏氏没多会儿也来了,脚步急匆匆的。
见到秋夫人,在场所有人都变得毕恭毕敬,看了眼儿子的伤,魏氏只叮嘱了几句要他好生休养,其余并没多说什么,但阮玉却分明从她眼中看出了一丝薄怒。
阮玉猜,秋夫人大概会去金帐找一找大汗。
可她想错了。
阮玉并不知道这位不受宠的夫人到底和大汗发生了什么,但如果是她的儿子遭遇这样的事,她一定会去理论,或者问个究竟。
可秋夫人看望过朝鲁之后,竟然就回去了。
而朝鲁和海拉对此一点都不意外,包括四台吉身边的所有人,似乎都没有觉得半分不对之处。
阮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而恰好朝鲁在此时望了过来。她立刻收敛表情,朝他扯出一个笑。
男人面无表情,移开了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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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台吉降服烈马但受了伤的消息很快就在察哈部落传开,萨仁听说之后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了一丝古怪。
“达慕呢,今天没有主动上前吗?”
一旁的婢女小声道:“没有,大哈敦。”
萨仁语气似乎有点不悦,“叫他来见我。”
“是……”
片刻后,达慕和乌娜一道来了。
“阿妈,您找我。”
萨仁是察哈部落的大哈敦,平日一向温和,但此时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却是少见的严厉:“今日喀尔部落送来的烈马,你为何不主动请缨降服。”
达慕愣了一下,抿了抿唇。
乌娜看了眼丈夫,解释道:“阿妈,父亲先前和我说过,那几匹烈马有些古怪,性子着实傲居,他本是不赞同送来给父汗的,但是不知怎么……达慕若是贸然上去,定会受伤的……”
萨仁:“有挑战的事情,才能在你父汗面前露脸,这个道理,我没有教过你吗?!”
达慕脸上彻底挂不住了,道:“阿妈,并非儿子胆小害怕,而是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父汗之所以钦点朝鲁,只是因为朝鲁性子直,又桀骜的很,若是他降服不了,也不怕丢脸……所以儿子……”
“所以你觉得,朝鲁一定降服不了,都等着看他的笑话,是吗?”
达慕唇角紧绷,显然,他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乌娜也道:“阿妈……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如果此时出头,不是自己揽烂摊子吗?
萨仁失望的摇了摇头:“我教了你这么久,你却一点不了解你的父汗,在我看来,今天你父汗叫朝鲁上去,绝不简单。”
达慕不懂:“父汗叫朝鲁去,不也是觉得成不了吗?难道父汗想给他出头的机会,怎么可能。”
萨仁:“如果你父汗觉得成不了,不会让任何一个台吉上场!朝鲁再如何,也是你父汗的亲骨肉!这个道理你都想不明白吗!”
达慕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他虽然还是不明白父汗此举的深意,但阿妈说的也在理,是他错了……?
萨仁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道:“事已至此,纠结这些也是无用,乌娜,你一会儿去一趟朝鲁那边,送些上好的药。另外,四可敦如何?”
乌娜:“是,儿媳记住了。昨天已经去见过了,她不参加扎木彦,其余的,目前瞧不出什么。”
萨仁点了点头:“退下吧。”
等达慕走后,萨仁旁边的木姑姑上前,端来了一盏茶:“哈敦是否多虑了……大汗不过一时兴起罢了。这些年,他对四殿下的忽视部落上下人人皆知,可能只是不舍得其余几个台吉受伤罢了。若是四殿下输,大汗也无关痛痒,若是赢,则喜闻乐见。毕竟大汗心里清楚,这肯定是苦差事一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