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迎怔怔然唤了声:“……阿娘?”
“欸!”宋夫人哭着应了。
“嫂嫂……?”
“嫂嫂在呢。”谢花娘早就提着茶壶候在一旁,又为她续了半杯,“慢些喝。你已昏睡数日,水米未进,醒来后身子发虚、神思混沌都是常事,莫怕。”
昏睡数日……?
宋迎的视线缓缓扫过这间屋子,有些不真实感。
她仰头望了望,床前确是挂着兰草香囊,
又低头瞧了瞧,身上盖着的,是她家里被褥的样式——玉兔衔花。
“我们……在辽州?”宋迎还是没反应过来,“爹呢?”
“哦哦对,”宋夫人大梦初醒一般,“花娘,快去喊老爷来!让他别躲着偷偷哭了!”
谢花娘应声而去。
屋内母女二人含泪相望。
宋迎呆呆地想,就这么……回家了?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亡命奔逃,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从京州,回到了千里之外的辽州?
谁把她捞回来的?黎婧容?
除了她,应该没人会有这通天本事了吧。
念及此,宋迎的脸颊倏地烧了起来,连耳根都泛着薄红。
那、那她岂不是被黎婧容全看光了?
等等,宋迎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狗皇帝呢?
先前她还不觉得狗皇帝会自戕,现在她不见了——
那疯子,该不会真按照原书剧情那样……为她自戕殉情吧?
……
……
宋宅厨房。
怀玉泽倚在门边,看着系着布巾的宋晋同守在灶前。
“令妹醒了,宋兄不去看看?”
怀玉泽跟宋迎没多大交情,宋家只有宋晋同一个男丁。
闲来无事,也只有找宋晋同聊聊解闷。
宋晋同抬了抬眼,冲怀玉泽笑了笑。
随即又钻到灶下,橘红火光跃在他脸上,将额角汗珠映得透亮。
灶上米汤“咕嘟咕嘟”冒着泡,他抹了抹鬓角,添完柴,复又直起身,才有空回怀玉泽的问题。
“茵茵刚醒,正需要阿娘和嫂嫂在旁安抚。我一个大男人,不便凑在跟前。”
他拿起长柄木勺,在锅里缓慢搅动着。
怀玉泽看着他挽起的袖袍,有些诧然。
“宋兄这般……倒是让怀某有些意外。”他斟酌着措辞,“我以为,似宋兄这般的读书人,向来是君子远庖厨的。”
搅拌的动作一顿,宋晋同自嘲一笑。
“拙荆为这个家操持多年,事无巨细,从未有过半句怨言。”他道,“如今家逢变故,我既已辞官归家,分担一二,又有何不可?”
提及妻子,宋晋同嘴角笑意渐深,话不自觉多了起来。
“说来,怀兄或许不知。拙荆乃是游商之女,于算学经营一道,比我要精通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