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因为小女身处末流,先生仁慈,未弃小女于不顾,才有了今日。”
楚轻罗回得委婉,话里话外说着自身琴技堪忧,先生是好意传道授业,才有了此光景。
“本郡主久经沙场,时常见练兵时不起眼的兵将,最后奋起直追杀敌上百,”得知姑娘是因学课不佳才沦落成此,睦霄略为同情,沉思着为她股了股劲,“你不必气馁,我看好你!”
“郡主赏识,小女不负厚望。”
她婉笑回言,想去一旁的桌案看书,和昔日那般等郡主离去。
可睦霄却有话要和先生说,难为地向她瞧看:“我还有几句话需与先生单独说,楚姑娘……”
“小女这就回避。”
料想郡主应是要谈宫里头不可听的事,楚轻罗知趣地退于堂外,悠步游逛至别院,独自一人赏起了府苑的柳绿花红。
这偏院的花色颇为艳丽,较庭园石亭旁的花卉还要生得娇俏。
她蹲身细观几刻,便瞧入了神,玉指抚上粉嫩的花瓣,心觉此花定是被种养之人护得极好。
说来也是怪异,院外亭台边的春花皆是由府奴照料,她瞧过几回,可这别院里除了扶光,就没见一名府侍。
那么,这些娇艳的花卉兴许是……由先生打点着。
楚轻罗瞧望着满目姹紫嫣红,忽觉这午后好是惬意,上空日晖柔缓而落,暖风轻拂,她似是可毫无顾虑地等到入夜。
未过多时,一道影子投落而下,将春晖遮挡。
她仰眸一瞧,见清冽寂冷的身影正闲站在侧,目光随她落于花丛上。
“在赏花?”曲寒尽轻声一问,又俯望起跟前的娇瘦身躯。
她闻言颔首,唇畔绽开一抹淡笑,闲适地回道:“嗯,这里的花似比堂外庭园中的花还要开得好。”
而得到的答语与她所料并无差,身旁的清冷语声缓慢落下。
“
眉眼中不禁染了一丝戏弄之意,楚轻罗盈盈敛眸,真当是有趣,又是无趣。”
,只觉这种花栽树是平常不过之举,未感有何不妥。
她,凤眸调笑般轻盈弯起,在他耳旁悄声道:“若说无趣,却是有喜好的,若说有趣,却有时又甚感乏味。我应让先生过的”
“添何等乐趣?”见势微僵,曲寒尽随即转目朝她看来。
“随我一同复仇。”
桃颜分明透着冷漠,她却道得愉悦,似早已将雪恨视作唯一的能提起兴致的事。
“见着大宁各皇子与宣隆帝跪地求饶,我再将长剑刺穿他们的身子,看血流一地,染遍皇城,难道不有趣吗?”
楚轻罗忽地念及何事,眸色顿时澄亮:“先生若仍觉得失了兴,到时我让先生执剑,如何?”
闻语容色无澜,身侧的公子沉寂片霎,忽而一叹:“轻罗,为师有些瞧不透你了。”
“先生便当我是个……不择手段,不惧生死的女子,包括诱引先生也是,一切皆为报刻骨深仇。”她悠缓地拉远身距,像已得到了戏弄的快感,便不再从他身上寻趣。
“我又并非像先生那般让人难懂。”
这抹明艳一身淡漠,然淡漠之下却藏着让人难明了的哀伤,似已被伤得千疮百孔,已不尽其数地跌入深潭。
那仇怨深入骨髓,仍不得一计发泄之法。
曲寒尽静望她些许,忆着郡主适才所道,忽就鬼使神差地想告知她。
她若真成了枕边人,他是该尽数相告的……
或许能从中为她寻一出路,使她不再被仇恨所纠缠。他反复斟酌,随之淡然道:“睦霄邀我戌时去京城的疏雪楼,太子在那等着,恐会对她不利。”
太子唤睦霄郡主前去疏雪楼?
郡主担忧,竟还唤了先生同去……
这行的又是哪一出,楚轻罗凝眸细思起来,可不论如何思虑,也想不明这几人之间有何牵连,她亦不想深知。
不过,她倒是在意起了一件事。
先前让凝竹前去探查的疏雪楼一直杳无音信,只知其主身位颇高,却始终无法得知东家为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