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晞毫不客气地开口,透着几分被吵醒的不悦:“大半夜的收拾东西,准备离家出走?”
“表哥?”程晚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明天学校放假,朋友约我出门,刚刚想起还没收拾要带的东西。”
回答的间隙,目光下意识聚集在门口。
浅灰色的缎面睡袍松松垮垮地挂在来人身上,领口半敞着,露出一截线条锋利的锁骨,胸口紧实的腹肌纹理若隐若现。
她不自在地别开视线,脸上漾起一抹红晕:“说话之前,你能不能先把自己的睡衣领口理好?”
敞开那么大的口子,生怕别人看不见。
“这是我家,我想怎么穿不行?”程砚晞淡定自若地倚着门框,双手交迭环抱在胸前,抬眼扫过来时,透着股漫不经心的野劲儿,“明天不许出去。”
听到拒绝的字眼,程晚宁几乎是第一时间反问:“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他冷嗤一声,揭穿她的行径,“前几次出去玩,你闹到几点才回家?这才过去几天,又想夜不归宿?”
程晚宁慌了,想方设法征询他的同意:“我保证不会那样了,明天晚上十二点……不,十一点前一定到家。”
她和朱赫泫约定好了明天出游,代价是帮她保守家世的秘密。万一临时违约,她怕某人一个激动把消息散播出去,那她的校园生涯也就彻底完了。
程砚晞自然不相信她的鬼话,索性把话挑明了说:“明天一整天我都呆在家里,如果醒来没看见你的身影,你清楚后果是什么。”
短短几个字,直接为她准备已久的安排画上了句号。
程晚宁自然不甘心,放低身段拉住他的胳膊,撒娇似的恳求:“拜托了表哥,我明天必须出去,这很重要,我再也不会晚归了……”
程砚晞垂眼睨着面前的人,难得放软了语气:“想出去也不是不可以。”
他扯起嘴角一笑,伸手点了点自己侧脸,给了她讨好卖乖的途径:
“亲我一口。”
一个万般恶劣的玩笑,锐利得像蛇,又像豹。
“你、你说什么?!”程晚宁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地瞪大双眼:“我们不是表兄妹吗?怎么能……”
“你小时候不是经常跟长辈撒娇?每到家庭宴会就黏着我不放。长大了,反倒害羞起来了?”
程砚晞饶有兴致地叙述着往事,故意咬重关键字音,扯开她的遮羞布:
“我想想,那时候你是怎么叫我的?砚晞哥哥?”
“什、什么啊!”程晚宁完全没有印象,红着耳根辩驳:“什么时候的事?我是年龄小又不是傻,怎么可能黏着你这种……”
话到一半,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言行过于放肆,硬生生地将“浑蛋”二字咽了回去。
她连忙改口:“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我都快16岁了,总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撒娇吧?”
“怎么,不愿意?”程砚晞面色沉了下去,“那就别出去了,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他说起话来不留余地,丝毫不顾忌二人之间的情面。
程晚宁紧咬唇瓣,犹豫着憋出一句话:“……亲一下脸颊就可以吗?”
见小姑娘扭扭捏捏的模样,程砚晞等得有些不耐烦,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你到底想不想出去?”
她当然想。
明天不是普通的出游,而是她与朱赫泫摊牌的时间。一旦错过这个机会,事情将往糟糕的趋势发展。
想到这儿,程晚宁心一横,踮起脚尖,顺着他的动作仰起脸。
一眼望不到头的深夜,两具躯体在灯光下慢慢靠近,暧昧与危机覆盖过身体的温度,黏黏腻腻地漫上整颗心。
红唇轻轻蹭过男人的侧脸,浮起蜻蜓点水的痒意。
*
夜深人静的书房内,朱赫泫坐在堆满书籍的课桌前,紧盯着电脑屏幕上新接收的两份文件。
这其中一份是关于父亲生前的关系网,里面标记了所有跟朱赫晨有过交集的人,包括他们的个人关系和生意上的合作。
另一份文件是父亲死亡当天的详细行程,从香港北角到澳门新口岸区,前者是朱赫晨常年居住的地方,后者则是他在处理事务中遇害的地点。
这些资料是朱赫泫从明叔那儿要来的内部信息。朱赫晨离世许久,他一直不相信父亲的死是个意外,于是拜托明叔整合一份资料,供自己参考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