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召集内阁不止是为了这事,既然开始筹备,那么就要为接下来攻打南晋一事做规划。
舆图摆上了台前,师离忱坐于主位,裴郁璟坐在他左手边,对面是老太师。其余人按顺序落座。
老太师见师离忱议事都带着裴郁璟,顿时眉头一皱,尤其今天谈论内容是怎么打南晋。
合适吗?
不合适。
老太师道:“圣上……”
“且慢。”师离忱知道他要说什么,抬手制止了,浅笑着给老太师递了个眼神,“若是说九苍的话,太师还是不必多言。”
裴郁璟也笑眯眯道:“老太师,昨日宴上您也瞧见了,我那皇兄不是个善茬,回去必定添油加醋……我这厢弃暗投明……您该不会责备我吧?”
这话说得就很有艺术性和茶味了。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裴郁璟身上。
不经回忆起他昨日宴上打人的模样,猛然打了个寒颤,气势杀意太过凶残,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对待什么生死仇敌,谁会想到是他皇兄啊!
老太师冷哼一声,半信半疑地扫过裴郁璟,到底没再开口阻挠。
户部侍郎笑哈哈的打圆场,“一看裴殿下身姿巍峨,英姿飒爽,定是个光明磊落的。”
气氛缓和下来,几人又闲扯了几句,场面重新松快起来,才转而将目光移到了舆图上。
“率兵北关直进,追至东江……”兵部侍郎出谋划策。户部道,“说得好听,小心南晋绕到你屁股后面给你打散。”
兵部侍郎道:“那就改声东击西,兵分两路,围攻……”
户部道:“两边都是江道,你带兵投江?”
“你是不是诚心和我过不去!!”兵部侍郎额角青筋暴跳,卷起袖子大有干一架的气势。
户部侍郎立刻看向师离忱,假哭着抹眼泪道:“圣上,你瞧瞧他这牛脾气,臣的话都没说完呢。”
师离忱沉吟,“易守难攻,是要多拨些银子。”
一句话就点破了户部侍郎的心思。大举进攻,军需自然是要从国库拨款,拖得越久就花得越多。
户部侍郎干咳两声,“臣不是那个意思。”
兵部侍郎瞪他,斥道:“吝啬!”
“花销不是问题,只是有更简便的方法。”一旁,盯着舆图许久的裴郁璟忽然开口,引起旁人瞩目。
师离忱微微侧首注视他,唇边含笑温声道:“不妨说说看。”
裴郁璟扬眉,指尖点在舆图中央的道上,“这儿,往上走,东江绕后,翻过一座山,有片沼泽,渡过去就是城池偏门。这里地形天然防备,守卫要薄弱一些,大部分从前方攻打,只需分一支绕后……”
裴郁璟侃侃而谈,谈到军中计策,他神情认真肃冷,宛若自带杀神气息。师离忱眸光微动,看着他认真聆听。
满场沉寂,唯有裴郁璟声音不徐不疾地响着,规划清晰有条理依据。
不稍片刻后。
裴郁璟说完,抬眼对上师离忱的视线,低声问:“……怎么了?”桌下的手悄悄伸过去,按在了师离忱手背上,轻轻捏了捏。
师离忱回神,眼梢弯了弯,莞尔道:“没什么。”
二人之间氛围奇怪,当然内阁大臣也不是傻子,圣上又没做遮掩,也不说穿个围脖之类的,脖子上的痕迹明显。
还有那个姓裴的,下颌那个牙印,明目张胆的挂着,简直没眼瞧。
大臣们不断将目光瞟过来,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只是等师离忱抬眼后,他们又端正了神色。
……
议事至傍晚才堪堪散去,唯有老太师稳坐不动。
等所有人都走了,老太师抬头,不做掩饰地视线在裴郁璟和师离忱身上来回扫,语重心长道:“圣上……他,你,他……”
师离忱低咳两声,“太师有话直说就是。”
“恕老臣僭越。”老太师终究是没忍住,“圣上,注意身子。”又变了语气,狠狠瞪了眼裴郁璟,咬牙切齿道:“……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