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江湖眼睛毒辣的很,看裴郁璟哪哪都不顺眼。
圣上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被一个异国皇子拱了,他实在是心有愤慨。
只是老太师文雅了一辈子,实属说不出不堪之言,最后警告地瞪了裴郁璟半晌,愤然甩袖离去。
“……”
余留的二人对视一眼,裴郁璟不清楚内情,可师离忱是知道的,想着老太师怕是憋了一腹的脏话,忽地笑出声来。
*
去南庙找道人的太医令,一去就是月余,好歹是赶在中秋前回了京都。
此时,裴郁璟刚哄着师离忱吃下一枚压蛊虫的药丸。
沾点药味的东西圣上都厌恶至极,他不上点心,师离忱是不会主动去吃的。
共三枚,已经吃了两枚,现在还剩最后一丸。想想那毫无消息踪迹的大巫,裴郁璟眉眼压了压,眼底隐忍着阴翳。
太医令带着道人先去了太医署整顿了一番,随后到御前听宣,乐福安问道:“圣上可要见一见?”
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师离忱道:“进来吧。”
太医令携一个身穿五颜六色道袍的道人进殿,二人躬身道:“参见圣上。”
师离忱打量了一眼,那道人中年之姿,并不年轻,气度很沉稳。他轻托着下颌,漫不经心道,“你打算怎么给朕瞧病?”
道人也在看师离忱,目光慈悲柔和,道:“圣上得的不是病,且能解此法的并非贫道。”
此话一出,太医令转过头看道人,如果眼睛能说话,他脸上写满了‘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裴郁璟则瞬间抬头,冷冷凝视着道人。
“喔?”师离忱声音不轻不重,情绪莫测道,“那你不妨和朕说说,谁能解?”
静默须臾。
道人似乎并未察觉到空气里涌动的杀意,只笑说,“天的结,天可解。”
打什么哑谜。师离忱见不得有人不说人话,摆摆手,郞义肃然拔刀,刀锋凛然于光中一闪。道人马上跪了,“我的意思是,得叫我师父来。”
主打一个能屈能伸。
太医令既无语,又想笑,“你一开始就该对圣上说人话的。”
道人面对师离忱讨饶地笑了笑,旋即正了正色,道:“圣上可听过大巫?”
闻言。
师离忱瞥了眼裴郁璟,噙笑道:“是听说过。”
道人道:“大巫可与天通,师父算到圣上会派人到南庙找贫道,便叫我在南庙等着,我等了三年,总算等到太医令来寻我入宫。”
师离忱道:“大巫没和你说,进宫之后做什么?”
说倒是说了。道人不找痕迹地打量了眼裴郁璟,又看了圈周围,觉得人有点多,琢磨了一下小心道:“圣上,这……”
师离忱了然,选择给他这份耐心,侧目给了乐福安一个眼神,乐福安心领神会沉声道:“都退下吧。”
殿内侍奉的宫人陆续退到殿外,郞义,乐福安,太医令也跟了出来。
这时殿内只剩三人。
师离忱慢悠悠地抿一口茶水,“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裴郁璟毫不避讳地坐在师离忱腿边,紧紧挨着,宛若盘踞在此的猛兽,侧目扫过道人的一眼目光幽沉,格外具有威慑力。
随时能拧断他的喉咙。
道人脊背一寒,低首道:“师父说,天命难算,并非事事准。叫我入宫先看圣上与裴殿下是个什么关系,若是关系亲厚,他中秋过后,就来圣上跟前解蛊。”
裴郁璟嗤了一声,似是不屑于这种说法。
师离忱无聊,指尖挑起一缕他的发尾,与玉戒一起卷着,慢条斯理道:“若是朕与九苍关系很差,是生死仇敌呢?”
道人停顿片刻,诚恳道:“师父说过,如果圣上与裴殿下有生死大仇,贫道便到不了京都城外,他会来救贫道。然后再给圣上解蛊……解完,杀裴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