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离忱继续道:“与我有干系的,如今大皇兄与四皇兄相互闹得厉害,扯不到我头上,那便只有……父皇。你开罪不起,也靠近不了的人。”
“……”
房家砚握紧匕首的手紧了紧,盯着师离忱,眼眸沉沉。
师离忱道:“房将军镇守边关多年,与父皇并无龃龉,不可能与父皇有血海深仇。可我曾得知,十年前有一位姓秦的将军,与房将军一同在边关共事,后南晋进犯我朝,秦将军通敌叛国——”
“够了!”
刀刃倏然抵在师离忱的咽喉,阻止他接下去的言论,房家砚压低嗓音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道:“秦、将、军……没有叛国!”
猜测在这一刻落实。
师离忱唇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好一个秦将军没有叛国,你有证据吗?身为秦家血脉,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仇人稳坐高台!是你无能!”
说话间,他猛地扣住房家砚的手腕。
他的手指纤细修长,房家砚体型偏向健硕魁梧,他的手只能占据房家砚的手腕一半,却像一把冰冷的钳,无法撼动半分。
房家砚感到意外惊愕一瞬,也没想到这么小个人居然有如此大的力道。
师离忱慢慢站起身,扣着匕首一寸寸远离了脖颈,他一边朝房家砚逼近,一边念念有词击溃对方的防线,“你回答不了我的问题,因为你没本事!所以你只敢将你的刀尖对准你仇敌的稚子。”
“可这有什么用,哪怕杀了我,你的仇人依然享有无边江山,而你……永远只能像个老鼠一样夹着尾巴在阴暗的地方玩恐吓!!甚至要害得恩人一家被你所连累!哈!房将军捡了个恩将仇报的逆子回来,他简直瞎了眼!”
“我不是!我没有!”房家砚怒道,“我不是!”
“是吗?”烛台被骤地拿起,逼近,照出了师离忱苍**致的脸颊,二人之间忽然变得明亮。
匕首刀身反射,明明白白地把房家砚茫然惶恐地神色照得清清楚楚,瞳孔震颤,不敢承认。
“空有一身本领的老鼠,你仔细看看,这到底是谁?可曾还有半分秦将军的风骨?!”
“……”
“…………”
师离忱明显感觉到对方卸去了浑身的力气。
他用力一推。
“当啷。”
匕首落地,房家砚也被一把推倒,颓然地坐着,“可我能如何……我又能如何……”
“我可以帮你。”
房家砚抬头。
囚笼周围的黑暗宛若浓雾将二人裹挟。
可面前少年手里端着烛台,像是握着一束昏黄的光,站在那儿修长挺拔,唇角噙笑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傲气,幽幽语气如蛊惑低语,“事在人为,所行亏心事自然会有痕迹,哪怕是最严密的锦衣卫也会被撬开唇舌,人是最贪心的,只要肯找,未必不能寻到当年线索,为秦老将军翻案。”
房家砚顿了顿,犹疑道:“……你?”
“我。”师离忱掀了掀眼皮,波澜不惊道:“你以为,那两个斗得厉害的蠢货真能成太子?”
烛火将少年地笑变得意味深长,下颌微扬,“况且……今日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房家砚眉头拧起。
就在下一瞬,一股凌冽杀气从后方袭来,房家砚瞳孔微缩敏锐的翻身避过,一柄拂尘当空劈来,在内功加持下,将地面劈出一个凹坑。
来人功力非同小可,深厚至极,有此等身手之人,在月商屈指可数。
房家砚顿时冷汗直流。
师离忱笑吟吟地看向被推开的囚室入口,面色阴森地乐福安,在乐福安预要继续动手之际,令道:“好了,住手。”
他嗔道,“福安,怎么才来?”
“殿下赎罪。”乐福安收了手,眼神不善地横了眼房家砚,接过了师离忱手中烛台,弯腰将白日柳清宁送他的腰坠重新挂了回去,自责道:“都怪奴才愚钝,前些时候才发觉您的玉坠,这才循着香找来。”
话音落下,乐福安扫向房家砚,语调也冷下来,问:“您瞧,这贼人是打算如何处置?”
他道,“陛下封锁了京都,调遣了禁军与死士还在外头寻您,只是用了旁的由头……您出事的风声尚未传出,您若是想,咱家这就将禁军唤来,势要治这房家一个大逆不道的罪!”
“不可!”房家砚反应过来,飞快思索一番,看清形势也明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