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放了出去,裴青南还顺手将虾旋转到他面前,他只得佯装自己爱吃的模样。
所幸这家的白灼虾做得不错,郁汶的抗拒感没那么强烈。
要是沾得他一手油,他是打死也不会碰的。
裴青南见他吃得香甜,也垂下肩膀进食,但大约是他刚下班不久,吃饭的欲望貌似并不强烈,郁汶只是正常进食,在他面前显得狼吞虎咽。
他垂头。
郁汶不免有些嫉妒裴青南。
他无聊地戳着碗内的食物,脑内却控制不住地散发出阴暗的想法。
裴青南读书好厉害,毕业以后的工作也不错,郁汶和他相比好像就是两个世界的对照组,或许他们唯一的交集就是裴青南用自己的认知来劝告郁汶不要再往深渊走去。
“你家在哪?”
裴青南擦了擦嘴,他吃得不多,仿佛这顿饭只是为了请人而吃,很快便停止了进餐。
郁汶抿唇,疑惑的眼神看向对面沉稳的青年。
裴青南望了望他的腿,道:“要不你回去家里让亲人照顾,待在青城只有一个人住可能会比较不方便。”
郁汶张了张嘴,裴青南又中断了他的话:“你想来我家住的话也可以,我房子里暂时还可以再住多一个人。”
“呼呼呼……”
郁汶被耳畔巨响惊得侧目,却发现是窗外刮起大风,路边的树木被猛然吹得摇摆,“哗啦啦”地掉落一地树叶。
“要下雨了。”
裴青南道。
尽管郁汶来医院时是坐着安理的车,但和裴青南通话后,裴青南就开着车和安理约了相遇的地点。
安理回去以后,郁汶如果不跟着裴青南的车走,或许只能打车回去。
坏消息是,黎家离市中心有一段距离,郁汶曾经试图自己搜索打车回去的可能性,不过发现计程车进不去,就放弃这个打算了。
裴青南的话音刚落,天色立马毫不留情地转晴为阴,淅淅沥沥的雨点化作瓢泼大雨,凶狠地击打在窗边。
裴青南见郁汶碗底空得差不多了,拿起车钥匙。
青年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出门前贴心塞的靠枕还放在他的腰后,裴青南瞄了一眼,准备上前带他走。
青年抬头,洁白的脖颈撞进裴青南的眼底,刺得他往旁边扭了扭头。
豆大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好似要冲破束缚,砸进舒适的室内,猛降的温度好像连冷气都加强风力,凉飕飕地吹进裴青南的衣服内。
无言的沉默蔓延在狭小的空间。
“如果你喜欢吃的话,我们可以常来吃。”
“你……”
郁汶抿唇,道:“先回去吧。我等会再回家。”
明显就是拒绝。
裴青南没想到刚刚自己做了一通心理工作,郁汶明明脸上也在犹豫,却还是选择不和自己走,沉声道。
“是你自己决定的吗?”
这话说得好像郁汶活生生一个人,站在他眼皮子底下还受人操控一般,明明郁汶什么动作也没做,甚至连双手都乖乖放在桌上。
裴青南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拿什么和黎家人对抗?”
郁汶被他说的话唠叨死了,飞快回嘴道:“就一定得对抗吗?”
裴青南气极反笑,凑近青年天真而幼稚的双眸,逼得对方汗毛倒立,脖颈艰难后仰。
裴青南俯身,盯着对方的黑眸,讥讽道:“……你以为你跟黎家人混在一起,就能够一步登天?对不够格的人,只怕摔入深渊的结局都是一种恩赐。”
他的话指向性太明确。
最差没有指着郁汶的鼻子骂他不配,提醒他与黎家人有云泥之别……不,或许不止是黎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