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汶也不是没遇到过被人这样骂过。
他的社交圈即便遍布攀附权贵的小情人,无人不妄想着做一步登天的美梦,但也时常暗戳戳地指着郁汶的脊梁骂,郁汶早就习惯了。
按照原本郁汶的性子,换作其他人站在他面前,恐怕郁汶只会毫不客气地反击对方。
但裴青南上一秒还以贴心的姿态关怀他——
下一刻就将反应没有达到他期望的郁汶视作“坏孩子”。
郁汶的血液忽地变凉。
额前被人指着的异样感太过强烈,以至于让郁汶根本无法无视,更别提裴青南还以这般姿态盯着他。
郁汶努力不使自己别过头。
“你是我什么人?”
郁汶的眼神越过裴青南的躯体,落到餐桌的残羹冷炙上。
窗外的雨点没有停止,反而越下越大,似乎几欲将漫天街头洗刷干净,起初零零散散的行人也彻底消失干净,甚至看不到一点影子。
裴青南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惊怒。
“我要去哪里住,我自己会决定。”
他完全没想到郁汶竟然会这么倔,自己好言好语劝说,反倒没有得到郁汶一点感激,冷下神色。
“既然如此,你当我是陌生人就好了。”
郁汶心想,我们本来就是。
裴青南见郁汶撇嘴,心知他不想和自己走,应该还是对黎家抱有希望,冷哼一声,准备从包厢内甩手离开。
“铃铃铃……”
铃声响起。
电话铃声在漫天雨声中不显得突兀,但却中断了两人间冷酷的气氛,就连裴青南也下意识回望声音源头。
郁汶低头一看。
是熟悉的人。
刚刚才和裴青南吵架,他心情不佳,不是很想接电话,抿了抿唇正想挂断。
但裴青南却迟迟不走。
郁汶烦躁地抬头,撞进对方讥讽的目光内,仿佛在笑郁汶的处境正印证了“干涉人身自由”的说辞,留下来的举动恐怕是想笑话郁汶的决定是有多错误。
郁汶心里堵着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喂?”
青年的语气似乎有抱怨电话来得突兀的迹象,蒙蒙雨声盖住了对方脆脆的尾声。
黎雾柏温和道:“下雨了?”
郁汶没开免提,不想叫对面站着的人听见对话,但裴青南的眼神凌厉得好似不等到答案就不走,索性开了免提,让对方听得清清楚楚。
郁汶挑衅地朝对方投了眼神。
……似乎在彰显自己有多得宠。
“下了好大雨诶。”
裴青南再也听不下去了,好似是彻底对郁汶的堕落失望,迈出原本将迈未迈的脚步,返身离开包厢。
谁知,等他离开以后,郁汶脸色就沉下来。
对方并不知道刚刚话筒这边还有其他人,但敏锐地捕捉到了脚步声,出声问道:“参加完同学聚会了吗?”
安理果然和他说了。
仿佛一言一行都无法逃脱黎雾柏的掌控。
郁汶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黎雾柏恐怕是逐渐对自己起了疑心,或许是怀疑他和黎卓君的关系,可郁汶想不通,他如果真的不能接受郁汶成为他弟弟的妻子,为什么又要在葬礼上宣布自己是黎二少的妻子呢?
难道说……黎雾柏是想让人看黎卓君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