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耳边是火折子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还混杂着另一道呼吸声,这声音很轻,但她却莫名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你能不能小声点呼吸?”宁以卿没忍住,还是皱着眉问出了口。
对方像是完全没料到她会提出这种要求,明显噎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憋出一句带着点委屈意味的回答。
“我尽量。”
宁以卿眉头皱得更紧,刚想再说点什么,耳边却突然感受到一丝温热的气息,是慕时渊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甚至隐约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宁以卿。”他唤她的名字,语气沉重,“你很讨厌我吗?”
不等她回答,他便急切地继续说道:“可你说的那些事,毛虫、木剑、打小报告,我分明一件都没做过,你莫不是。。。就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厌弃我?”
宁以卿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停下手中的动作,正色看向他:“往我书屉里扔各种吓人虫子的人,不是你?”
“不是我。”他答得又快又斩钉截铁。
“往我课本上泼水,害我被师父重罚,不是你做的?”
“不是我。”
“。。。向师父打小报告,说我练武偷懒心术不正的,也不是你?”
“不是我!”
“那。。。”
“不是我!”宁以卿的话还未完全问出口,就被慕时渊急急打断。
他索性蹲下身来,与坐着的她平视,火光映照着他眼眸。
“宁以卿,你所说的所有事情,我都从未做过,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认定是我,但我慕时渊从未那般无聊,更从未做过任何刻意害你之事!”
“那为何你的小跟班王二麻子当年偷偷告诉我,说你就是不满意你爹娘定的这门亲事,所以才变着法地捉弄我、想让我知难而退?”
“而且,如果你没做过,为什么每次我发现被捉弄的时候,你总好巧不巧地就在不远处看着我?我看你的时候,你还立刻移开视线,你不是心虚是什么?”宁以卿看着他前所未有的郑重神色,眉头紧锁,努力回忆着。
慕时渊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我从未跟王二麻子说过那种话!我站在不远处那是因为我们都在一起练武学习,上下学时辰自然差不多,至于不敢和你对视。。。”
他突然卡壳了,眼神再次飘忽起来,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别扭:“总之。。。我绝非心虚,我也从未做过那些事!”
“哦。”宁以卿没注意到他爆红的耳根,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下修理的动作没停。
有了稳定的火光,眼前的阻碍变得清晰,她很快找到了诀窍,“所以这些都是误会?”
“是!”慕时渊答得又快又肯定,仿佛生怕慢了一秒。
“那柳心宜偷我荷包的事总是你指使吧?”宁以卿看着大功告成的木门,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过身,目光清亮地直视着慕时渊。
“我。。。”慕时渊一时语塞,看着突然逼近追问的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慕时渊,那些小打小闹的捉弄,确实惹人心烦,但还不至于让我真正厌恶你。”宁以卿轻笑一声。
“真正让我讨厌你的,是你一次次冷眼旁观的不作为,是你一次次无意间的纵容,让柳心宜觉得她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我,这些你当真不知道吗?还是。。。你根本觉得无关紧要?”
慕时渊蓦地瞪大双眼,灵光一闪间,他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当年他因家事耽搁,入学本就晚了,后来家中又有些琐事,他不得不告假回去了一段时日,就是在那段他缺席的日子里,宁以卿和柳心宜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等他再回到学宫时,只觉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十分微妙,气氛尴尬得让他不知所措。
那时他知道宁以卿因爹娘突然去世而心情低落,他想去安慰,却被她一次又一次更加冰冷的回避和疏远挡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