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谢无恙回头,微微上挑的桃花眸里透着精明,像是洞察了对方所有的心思。
徐平生更加难以启齿了。
说起来,修真界龙阳之好他倒是听过几桩,谈论的人总是透着鄙夷,带着高高在上的蔑视,好像那些人生来低人一等、该被世人不耻。
徐平生倒不觉得有什么。
那是旁人的事,与他何干?
但当这两个人换成谢无恙与云晚舟,徐平生的泰然自若、不问世事,便尽数被他抛诸脑后了。
那种无处遁形、无处可躲的感觉又来了。
徐平生与谢无恙视线相撞,喉结滚动、唇瓣张张合合了半天,硬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最后五指一攥,破罐子破摔地开了口,“师弟,你和云仙尊……”
徐平生舌头忽然打了结,话锋一转,“你与云仙尊在魔界这数月过得可好?”
话出了口,徐平生才反应过来自己混乱下,找了多糟糕的一个话题。
身受重刑、判出仙门、声名尽毁。
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两个人声名狼藉,他竟然还能问出“过得可好”这种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变相地嘲讽。
徐平生恨不得当场将自己的脑袋挖出来,瞧瞧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耳边传来谢无恙一贯清朗的声音,“还好。”
徐平生愧疚得头皮发麻,草率地点点头,“你们过得好我便……”
话还没说完,谢无恙忽然又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但师兄想问的不只是这些吧?”
“我……”徐平生神情一怔,错愕地抬起头。
谢无恙目光状似无意地瞥向那间紧闭的房门,唇角挂着几分讽刺的笑意,“你想问我是不是与那两个人同样?还是想问我……”
谢无恙敛起唇角的笑容,眉间露出戾色,“是否对自己的师尊心存不轨,欺师灭祖、大逆不道?”
徐平生眸光一震,唇瓣动了动,下意识反驳,“我不是这个意……”
一声“是”,硬生生阻住了徐平生的话。
徐平生喉间一噎,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谢无恙神态自若,风轻云淡,好似说出口的不过几句寻常的交谈,“云晚舟与我而言,不仅仅是师尊。”
“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徐平生惊得话语结巴,“你说你对云仙尊……那云仙尊他……”
谢无恙坦然道,“他知道我的心思,但他与我不同。”
徐平生不知自己是不是该松一口气,这件事无疑是一件惊雷,将他的识海炸的一片粉碎,神思久久无法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徐平生动了动颤抖的唇瓣,“你真是荒唐……”
谢无恙没再回话,转身时的背影透着孤独寂寥,走向第二间房。
徐平生紧接着走在他的后面。
走廊空无一人,烛火也因为长时间燃烧走向终点,灯火暗沉,印出两个人的影子。
他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不亲近,却不疏远。
一如曾经在苍穹山,因为云晚舟始终保持着一点联络的两个人。
四周寂静,只能听到两道极轻的脚步声。
眼看就要到天字五号的房门,谢无恙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嗓音略微带着哑意,听起来让人觉得艰难中透着可怜,声音荡荡回在长廊,落在徐平生耳边,“我自己都觉得荒唐。”
他这样说。
徐平生一时没有听明白,隔了会儿才回过神,想起了方才两个人结束话题时,自己最后留下的一句话——
“你真是荒唐……”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问一问谢无恙,“既然你自己都觉得荒唐,为何还要承认的这般干脆,为何还要选择放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