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再恭敬,令仪不去熬药,他便不会走。
令仪无法,只得跟着他去了秦烈院里。
大夫已经备好了药。
令仪之前与十五公主去涿州时,一路上见过她用药,安神药是最基础的汤药,上至达官贵人下到黎民百姓,大都喝过。
对于不同的人,所用的药材也不同,价格从几十两一副到几十文不等。
秦烈所用药材自然都是最名贵的,只是
令仪不免迟疑:“这些都要加进去?”
这里一个药罐,却备着五副药材。
五副药材,放倒一头熊也足够,竟要给秦烈一个人用?
秦小山解释:“初时一副便已足够,只是王爷这些年一直靠它才能入睡,用量越来越多,才成了这样。”
令仪不置可否,将五副药材倒进药罐,加了水开始熬。
熬药不难,只需按顺序把药材放进去即可,只是颇费功夫,需要一直在这里守着。
她坐着没一会儿,便开始打盹,最后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秦小山嘱咐一旁的小丫鬟,“你在这看着,只需每次加药材时唤醒公主,让她自己亲手加进去。”
王爷那边还要人伺候,这一出出全然是他自己的主意,只盼
可是
秦小山看着边睡着的公主,心中暗叹一声,觉得自己一片苦心怕是要付诸东流。
公主此人看着柔柔弱弱,实则心硬如铁,王爷与她比起来,无异于鸡蛋碰石头,毫无胜算。
到黄昏时,五副药材熬成一碗,药汁又黏又稠,黑乎乎如同胶质。
令仪只看一眼,便觉口中发苦。
秦小山故技重施,“请”她亲自把药端给秦烈。
令仪并未推辞,离京城越近,她心中越是不安。
吉安长相肖似其父,人多眼杂,秦烈再如何也不会将他带到京城。
到京城之前,是杀是囚,全在秦烈一念之间。
或许他早已决定斩草除根,之所以现在还不动手,无非是恶劣地想看她们垂死挣扎。
但有一分希望,她也要勉力一试。
她端着托盘到了秦烈房中,他正坐在案前看书,身形依旧如松如柏,可走近了,便能看到眼中充斥血丝,眼下黑青,显然已多日未得好眠。
她走过去,将药碗轻轻搁在他手边,“王爷请用药。”
她有一副天生温柔婉转的嗓音,秦烈眼神微微一凝,故作未察,只是手中书册看了一刻,再未翻动一页。
令仪半蹲下来,俯身时背脊蜿蜒出优美曲线,更有洁白细嫩的一截脖颈,刚巧就在他眼下,——这是她刻意练习过的姿势,最为楚楚可人。
那双水汪汪的眸子自下而上睇着眼前人,脉脉含情,“王爷,您再不喝,药就要凉了。”
秦烈终于将目光转到她脸上,却不是她期望的不忍与着迷。
他看着她,目光中唯有鄙夷与不屑,语气沉冷:“刘令仪,不要把你对付宋平寇那一套,用在我的身上!”
令仪慢慢挺直背脊,自嘲一笑。
是她忘了,他岂是宋平寇那般可任由她随意拿捏之人?
宋平寇身为宋老将军独子,骄傲地近乎狂妄,是以从不曾怀疑她,因为在他眼中,天下女人本就该爱他。
可秦烈不同,父兄之仇,发妻之恨,他从未对她放下过戒心。
他不会为她做任何事,更遑论为她改变主意。
以前迷恋她身体时尚且不会,更何况现在?
她起身想要离开,他却不肯放过她,“怎么?被本王拆穿,连演也懒得演了?”